严聿声不明所以，但没有照办，感激归感激，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一个防备心相当强的人，而且他觉得，徐知现在的眼神实在像在看一头牲口。

徐知这会儿身高矮他一头，却足够拽住他的领口，捏住他下巴，仔仔细细验过五官，确认没有明显缺陷，这才满意的点头，说：“挺不错，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严聿声觉得她在逗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没等他拒绝，徐知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外套撕了。

她原意应该是脱，但他身上这件破棉衣确实一扯就裂开一个口，然后他就看到徐知死死的皱起眉，很不高兴的样子。

严聿声这会儿正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浑身精瘦，毫无美感可言，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成绩，退学之后这点优势也没了，他戒心颇高，所以当徐知弄坏他唯一的衣服后，他本能的发怒，伸手猛推了她一把。

徐知被他推的坐回椅子上，倒没有多生气，手指轻点桌面：“你就是这样谢恩人的？”

严聿声没作声，后知后觉冲动了，肩膀塌下来，不敢看她眼睛。

养母的病需要大量的钱，养父欠下的巨额赌债要还，他想上学，想上进，留在这里打工不可能有出路。

他明白这个道理，心里却怪徐知太冒犯，哪有一上来就动人衣服的，又后悔不该动手，这么金贵的女孩子，磕着碰着就麻烦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木着一张脸，从牙齿里挤出一句道歉。

徐知冷眼旁观他诸多眼神变化，知道自己可以继续说了。

她不急着开口，先拍拍从严聿声身上沾到的灰，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满意，背着十几斤煤爬坡，全身上下黑乎乎，眼睛却亮的惊人，很有凶性。

驯服这样的人可比养猫养狗有意思的多。

“我脾气不太好，有些时候会莫名其妙生气，但我外公不喜欢我这样，所以想找个出气筒。你跟了我也不差，至少不会比现在差，如果不愿意，现在可以出去，但医院那边我就没办法继续帮你了。”

严聿声从她眼睛里看到认真，一时恍惚，不好判断她是真的还是开玩笑，但又被她拿住死穴。

他琢磨了一会儿，问：“除了给你出气，我还需要做什么，我能不能回去上学？”

徐知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半晌，称赞道：“看来你还是个好学生，以后能给我辅导功课。”

严聿声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以为徐知充其量只是找他当跟班，结果同意之后就被她要求脱下裤子和鞋。

徐知微翘着唇说：“既然是我的人了，就把这身破烂脱了，洗个热水澡，穿上新衣服，体体面面的见人。”

她的话正好说到他心坎里。严聿声抿了下唇照办，想问该去哪里洗澡，就看见徐知从上到下的打量他，最后目光落在他底裤上，示意他继续。

严聿声维持自尊低声道：“我不想脱。”

“不脱干净怎么验货？”徐知眯了眯眼睛，漂亮的脸蛋露出一点不耐烦，“这么害羞干什么，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有哪里我不能看？”

严聿声脸色难看：“我虽然很感激你，可以跟着你，但我不是你的货。”

“算了。”徐知脸色也沉下去，有些扫兴的说：“我不强迫你，你走吧。”

严聿声立刻穿上裤子和鞋，衣服已经没法穿了，他只能将就着把破布挂到身上。

转过身，后知后觉上身赤条条，他不想挨冻，觉得徐知至少得赔他一件外套，作为弄坏他衣服的赔偿。

徐知笑着说：“我认为我给你妈付的医药费，足够支付你这身衣服了。”

严聿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这样出门。”

徐知压根不理会他，看也不看他一眼，朝外喊了声王姨，“他不愿意，换人吧。”

王姨很快进来，还带了两个和严聿声年龄相仿的双胞胎少年。

两人一进来就把严聿声挤到一边，王姨也不管他多狼狈，直接推他出去。

双胞胎并排站到徐知面前，严聿声怔了怔，一瞬间明白自己被放弃了，他扯扯被王姨拽住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怒意升腾。

他朝徐知大声说：“我还有话说。”

徐知对他还有点耐心，让王姨先出去。

双胞胎却将他当作竞争对手，对他充满敌意，没等他开口先嚷起来：“干什么！磨磨蹭蹭，让你出去就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他，严聿声动了动肩膀，一下子没挣开，双胞胎粗鲁的拽住他，他势单力薄，被两人轻松撂倒，脸朝下双腿弯折，扭成一团麻花状。

而徐知只是平静的坐在上位看他奋力反抗，看他被按在地上露出窘态，也不说话，任由他被双胞胎拖出去。

严聿声在门口冻得牙齿打哆嗦，余光看见徐知把刚刚用在他身上那套搬到双胞胎身上，而他们两个都听话张嘴任查任验，他脑袋充血，咣一声推开门，冷着一双眼睛闯进去。

双胞胎撸起袖子继续赶他，严聿声只直勾勾地盯着徐知：“如果我说可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想，既然徐知先叫的他，对他多少有些偏爱，他是她的首选。

而情况也是如此，徐知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可以。

他被带到里面的房间。

浴室里摆了只木桶，桶里的水热气腾腾，旁边衣服裤子一应俱全，还挂了件长款羽绒服，非常蓬松。

严聿声鲜少看到这样好的衣服，印象里学校里也没几个人能穿，他正想摸摸衣服，又觉得自己手脏，那点自尊心又回来了，想先洗干净。

他脱干净钻进桶里的时候，双胞胎就打外面进来，两人一手一个长把棕毛刷，不等他开口，按住他不由分说刷了起来。

人是徐知叫来的，四只带着厚茧的手按在他身上，令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家养鸡正在被人拔毛去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