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送走颜沛霖,姚开昔的时间就像被按下快进键,一转眼进入期末,她忙得连家都没怎么回,还能抽出一整天来给祁霁,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跟祁霁说的。
祁霁提着一个不大的帆布包,一身藏蓝色麻布衣裤,在姚开昔看来有点像校服。
他弯起眼睫,漫不经心道:“是是是,老大功德无量!”
这一次他准备得比以往都充分,时间上也宽裕,一定会有所发现。
这么想着,心绪翻涌,难以平复。
姚开昔听到不远处的火车鸣笛,拍拍他肩膀,郑重道:“家这边一切有我,在那边遇到困难给我打电话。”
“嗯,”祁霁点头,踢开脚下圆润的石子。
他无法解释心中感受,以往每次离开时,他心里都揣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恨,可这次与每一次都不同。
认识姚开昔以后,他的日子过得有点太好了。
过去有钱时他也会肆意挥霍,一个人在外面点一大桌子菜,等菜上齐了心情又不好,结过账就走,连打包都懒得打。
这段时间不一样,长久的不安有了落脚之处,日子一下子就有了奔头,他知道,这都是姚开昔带给他的。
可是他没有什么能回报的。
那些古董,房子,跟姚开昔给他的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两个人整天厮混在一起,突然断崖式分开一两个月,祁霁一点也没有想马上冲上火车抵达终点的心思,反而有点黏黏糊糊不太想走。
不过无论他怎么想,火车都已经停在眼前。
他烦躁地朝姚开昔摆摆手,“走了!记得空了去看看我奶奶。”
“放心,送走你我就过去。”
祁霁通过福婶儿的人脉找了一对中年夫妻给奶奶做护工,这几天几人在新房子里适应得很好。
姚开昔对住处要求比较高,往里面置办了不少东西,今天刚好去验收一下。
抵达帽儿胡同时正是午饭时间,她没去打扰祁奶奶,回了自己那间院子。
来的路上她买了些零嘴,刚好一边吃一边在水榭旁逛逛。
因为只是偶尔过来,她没急着请人看护院子,反正就算脏了乱了,她也看不到,只要她看不到,就不存在。
一大只驴肉火烧吃完,姚开昔有点撑着了,恰好墙边摆着工人留下的梯子,她三两下登上去,准备看看隔壁院子的布局。
前几次来时她也想过敲门去认认邻居,不过总是来去匆匆,又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伴手礼,也就暂时搁置了。
站到梯子最高一阶,只能看到隔壁院落一角,亭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在谈话,姚开昔摸出保温杯,呷了一口。
对面正常聊天的话,她原本是听不到的,可她的养生茶喝到一半时,亭子里一人突然大喊一声“大佬”。
从姚开昔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那人竟是跪了下去,别扭的口音口口声声说着“是我办事不力,请大佬责罚”。
姚开昔心思一动。
她知道这是港城那边对黑设会老大的称呼。
80年代的港城乱得很,她早有耳闻,这会儿却不想跟那种人扯上什么关系。
但隔壁二人动作比她更快,她才下了一阶梯子,被栏柱阻挡那人已经踱步出来,抬眸恰好与她视线对上。
姚开昔怔愣一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