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你玩你的。”
周迟译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今天这几个朋友的家庭条件差不多,他们都是要出国的。寇庄路已经放弃抵抗了,他亲爱的妈妈想送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反正迟早还要回来,留个学,镀一层金,让他这摊烂泥有个人样。
只有周迟译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有底气和家里人讲条件。
赵南霜今天不适合玩游戏,玩几局输几局,没心情玩了。
她小声说:“我想先走,你们吃吧。”
周迟译把装着剥好的虾肉的小碗推到她面前,道:“吃完后一起走。”
017
刚才的半个小时里,赵南霜打游戏,其他人在吃东西、喝酒,周迟译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们聊着,剥虾的动作没停过。
他有点儿强迫症,将剥好的虾摆得整整齐齐,虾肉也都很完整。
寇庄路夹过一次虾肉,被周迟译瞪了一眼之后,也识趣地帮忙剥了几只,但他剥的不好看,肉都碎了,最后又被周迟译从碗里夹了出去。
“我去洗一下手。”周迟译抽了一张纸巾,站起身,说道。
帽檐遮住了别人的视线,赵南霜看着这一碗新鲜的虾肉,眼睛酸酸的。
在店里遇到那个留着寸头的人的时候,她不生气,更不委屈,只是觉得讨厌。他明明处在充满朝气的年龄段,为什么会有那么丑陋的嘴脸?他开着低级的玩笑,自以为很厉害。
而这些剥好的虾,真是柔软的利刃,准确地找到她心中细小的缺口,一击命中。
刚上附中的那段时间,她还在学舞蹈,奶奶希望她以后能当一个舞蹈家,严格要求她控制体重,晚上要少吃主食,更不能吃夜宵。她经常饿得睡不着,但奶奶管得再宽,也管不着周迟译,所以她偶尔会打着跑步的幌子去周家当饿死鬼。小龙虾是他们最常点的外卖,能解馋,因为要在半个小时内搞定,所以她每次都像是吃完这顿就没有下一顿了,周迟译这个剥壳机器人的效率很低,她会把他剥好的留在最后吃。
“南霜,你哭了?”寇庄路压低声音道,“别把那几个垃圾放在心上,迟译替你出过气了,下次我见到他们后,也帮你揍他们一顿。”
赵南霜摇头,说道:“不是,辣油溅到眼睛里了。”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哭?”寇庄路递给她一片口香糖,并道,“他去开车了,你在路口等一会儿。”
“嗯,走了。”
赵南霜跟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拿着周迟译的手机离开,刚到路口车就来了。
上车后,她把帽子摘了下来。
这里离家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等红灯的时候,周迟译把音乐关了,赵南霜猜到他有话要说,大概是要问那个留着寸头的人的事。她说不出口,更何况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赵南霜。”
“嗯。”
“我重新问你一次,中考为什么发挥失常?”
赵南霜隐隐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发烧了,高烧,作文没写。”
她不是脑子有毛病搞叛逆,而是真的生病了。
周迟译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他说:“骂你是我不对,给你道个歉。”
“都过去多久了,谁还记得?”赵南霜说罢,偏头看向车窗外。
吵完架之后,两个人谁都不会先低头,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她说:“没有考上一中,我确实很遗憾,但我在六中认识了止止,有失有得。”
绿灯亮起,车流动了起来。
“遗憾什么?”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吹泡泡都比跟他说话有意思,赵南霜看着匀速后退的街景,心里倒是舒坦多了,那个留着寸头的人带给她的坏心情也被风吹散了。
周迟译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
赵南霜下车的时候没忍住,问他:“你送别人回家的时候也这么没风度?”
周迟译没有回答,只是说:“在这里等我。”
“有事就说。”
“等着。”
赵南霜转身就走。
周迟译把门打开,下一秒eleven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赵南霜怀疑它听得懂人话,在周迟译出来之前一直缠着她。
他骑了一辆自行车出来,肩膀上还搭着两件校服,看着像是一中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