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翎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那些人把箱子用麻绳仔细绑好,”墨翎压低声音说道,“然后挂在船边,沉入水中。我躲在远处的货箱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要把箱子沉到水里?”灰羽歪着脑袋问道,眼中满是困惑。
林芷柔轻声解释,“这是避开官府和强盗的手段。水路运输看似危险,实则比陆路安全得多。金泰钱庄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脑中已经开始推演各种可能性。金泰钱庄表面上是正经商号,暗地里却玩着这样的把戏,必定另有隐情。
待墨翎和灰羽回窝休息后,林芷柔便去了厨房。今晚她准备提炼酒精,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五十斤上好的米酒已经备好,蒸馏设备也按她的图纸一丝不苟地做成了。
厨房里,炉火熊熊燃烧,映得墙壁一片通红。林山虽不明白女儿要做什么,但还是留下来帮忙烧火。一边是林文昂在忙活卤料,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香料味道;一边是父女俩在专注地蒸馏酒。
不多时,清亮的酒液开始一滴滴落入坛中。醇香四溢,连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驻足询问。
“柔柔,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法子?”林山一边添柴,一边惊讶地问道。炉火的光芒映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眼中满是对女儿的赞叹。
“是墨翎教的,”林芷柔随口应道,“她提到以前见过人这么做。爹若有兴趣,以后也可以试试。”
林芷柔站在灶台前,仔细观察着木质蒸馏器的运作情况。透过缭绕的白雾,她的目光专注而凝重。蒸馏器内的液体正在缓缓滴落,每一滴都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混合着柴火的温暖气息。灶台上的火焰跳动,将林芷柔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她伸手轻轻擦去额头的汗珠,继续专注地调整着火候。
柳雅芝闻着酒香,从里屋走了出来。当她优雅地执起酒碗时,那举止让林芷柔心中一动。她的动作不像是普通村妇,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女。
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不寻常:从拿杯的手势,到品酒时微微仰起的下巴,再到那若有若无的端庄气质,都与其农妇的身份格格不入。
“好酒!”柳雅芝轻抿一口,眼中异彩连连,“这酒醇厚绵长,唇齿留香。”她的用词讲究,完全不像是乡野妇人能说出的话。
林芷柔越发觉得蹊跷。一个在乡下生活多年的妇人,怎会懂得如此专业的品酒词汇?莫非娘亲的身世另有隐情?
柳雅芝望着碗中酒,眼神渐渐迷离。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将她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多想。为了丈夫和孩子,她必须永远做个普通的农妇。
林芷柔一边照看着蒸馏器,一边暗暗观察着母亲。她注意到母亲在发呆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这气质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经过多年的掩饰,依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就如同现在,柳雅芝望着夜空时的姿态,哪里有半分农妇的影子?
“柔柔,这酒真是太好了!”柳雅芝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液入喉,顿时让她两颊泛起红晕,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比外头卖的强多了,要是拿去卖,定能卖个好价钱。”
林芷柔轻轻摇头,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蒸馏器的边缘:“娘,这酒还不够纯,我是想用它提炼酒精,用来消毒伤口的。”说着,她舀起一勺酒尝了尝,眉头微蹙,“度数还不够,得再蒸馏一次。”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一群欢快的小鹿。林巧巧、林文涛和林文柳闻着香气,蜂拥而至。三人挤在门口,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想要一探究竟。
“姐,这是什么东西啊?”林文涛好奇地围着蒸馏器转来转去,伸长脖子仔细打量着这个神奇的装置。他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林文柳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趁人不备偷偷用筷子蘸了点酒。刚入口,辛辣的感觉便让他瞪大了眼睛,呛得直吐舌头:“娘,这也太辣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喝酒了!”说着,他夸张地扇着舌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这孩子,懂什么。”柳雅芝宠溺地看着小儿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姐做的这酒,整个云州都找不出第二家。”
“真的?”林文涛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随即,他的眼前一亮,兴奋地蹦了起来,“好喝!辣是辣了点,但回味甘甜,确实是好酒!”
林山正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好酒坏酒。”说着,他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火苗顿时窜得老高。
“爹,我真懂!”林文涛急切地辩解道,脸上写满了认真,“前几天夫子还夸我文章写得好,特意赏了我一杯酒呢。那酒跟白水似的,哪比得上姐姐酿的。”说到这里,他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他转向林芷柔,眼中带着期待:“姐,明天能不能给我一小坛儿?我想孝敬夫子。”
“当然可以。”林芷柔温柔地笑着应允,伸手轻轻抚了抚弟弟的头发。
“姐,我也要!”林文柳立刻凑上前来,生怕落了后,“我老师也是个酒鬼。”
“好,一人一坛。”林芷柔笑着点头,眼中满是宠溺。
这时,林文昂也凑了过来。他仔细品了品酒,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在蒸馏器和酒坛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姐,我想做这个生意。”他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
“你想做?”林芷柔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弟弟,“那你的卤料生意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林文昂眼中闪着精光,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可以买几个死契仆人,再置办个庄子,既能做卤料,也能酿酒。这样爹娘就能在城里享清福,不用再操劳了。”
林芷柔沉吟片刻,轻声提醒道:“利润太高的生意往往伴随着风险,你考虑过吗?”
“我都想好了。”林文昂胸有成竹地说道,“可以和楚家合作,有他们做靠山,这生意就稳了。”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林芷柔欣慰地看着弟弟,发现他这段时间确实成长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没白历练你,我可以把技术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