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深深的院落,幽闭了繁华与热闹,自己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长此以往,人不疯才怪。
蓝盈袖一道圣旨下去,往日负责调教朱标的宫人走得无影无踪。
漱芳斋被禁卫军一重又一重包围起来,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
偌大的宫殿静得可怕,只有朱标一人静静在里头待着。
这样的环境待久了,再怎么鲜活的人,也会变成没有生气的鬼魂。
朱标浑身冷得厉害,只觉得这里比关押重刑犯的监狱还不如。
至少监狱里还有狱卒和其他囚犯,没事聊聊天,也不至于这般凄冷。
环境不好也就罢了,送来的饭菜,也是一日比一日差。
没有荤腥也就算了,几样少得可怜的素菜,也是煮了再煮,要么太咸,要么干脆就不放盐,难吃得让人难以下咽。
朱标作为太子,享受着皇家的头等尊贵待遇,锦衣玉食那么多年,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
这天,朱标吃了一嘴夹沙子的米饭,气不过,就跟送饭的小侍从(皇宫没有为奴的太监和宫女,只有类似服务员的侍女和侍从)吵了起来。
小侍从是个刚入职的暴躁小哥,不知道朱标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朱标就是个失了太上皇宠爱被打入冷宫的弃妃,立马就给怼了回去。
两人越大声,很快就惊动了皇宫的膳房主管。
膳房主管听完前因后果,当即冷笑道:“一个失了宠的太嫔,也敢挑三拣四、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一盘菜啊!”
说着,膳房主管不客气地将面前这盘冷掉的饭菜,直接盖在朱标脸上。
朱标被淋了一身,头发上还挂着煮蔫的菜叶子,气得浑身乱颤,指着膳房主管的鼻子道:“你、你太过分了,我可是陛下的生父,你这样做,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膳房主管摇头晃脑地笑道:“哎呦,陛下的生父?在哪儿呢?陛下承认了吗?如果是生父的话,怎么不下旨尊封太上皇后?圣旨拿来我瞧瞧?”
朱标:“你——”
膳房主管嗤笑:“拿不出来了吧?哼,我就知道,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真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我告诉你,失了圣心,你这辈子就等着老死宫中吧!”
朱标见他发完飙之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气得整个人都快裂开了,双眼赤红得厉害。
换做是在大明,谁敢这样对他,早被父皇拿去土地庙剥皮了。
伙食虽遭看人下菜碟的下人克扣,至少还算正常。
得罪了膳房主管后,就连正常的饭菜都没了,绝大部分都是馊的。
当然,能坐上膳房主管的位子,这人还是有脑子的,知道馊饭吃多了,很容易生病。
一个不慎,朱标没了性命,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为此,膳房主管特意让人在馊饭里洒了药粉,让朱标一边吃冷的、馊的、烂的,一边保养身子,以便接受更长时间的苛待。
这一日,朱标蜷缩在角落里,啃着一个硬得像石头,上面还有霉点的馒头。
他边啃边哀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朱标抬头望着四四方方又灰蒙蒙的天,面色灰败中透着沉沉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