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将所有的罪责揽下,魏垣心里越是愧疚,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不,不是你,是我,都怪我,你且安心,我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
说着,他转向棠浅吟,方才的温柔瞬时化作憎恶:“同为女子,棠浅吟,没想到你狠毒至此,居然想逼死婉婉?”
“你还是棠太师亲自教导,名誉京都的贵女,思想这般龌龊,怎么能用如此恶意揣度婉婉和我?!”
棠浅吟瞧着理直气壮的魏垣,再看他怀中柔弱无骨的肖婉婉,再度气笑了。
他们哪里来的脸在她面前表演深情?
当真是她从前太过于温和,过于善解人意,才给他们骑到头上的勇气?
气氛剑拔弩张。
老夫人抢在棠浅吟出口前,拉住她的手:“浅吟,我知道你生气。”
“我第一次瞧见他们连带那孩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怒上心头。”
“可你同阿垣一起长大,了解他并非鲁莽奸邪之人,他的确有苦衷。”
“你且消消气,这般闹得下不来台,到时候不止咱侯府名声受损,你太师府更是抬不起头啊!”
棠浅吟抬手扶着额头,心口剧烈起伏,淡淡甩开老夫人的手,完全气急了的样子。
老夫人的手微微僵硬,觑着她的脸色弱弱提醒:“旁的不提,总要为你三哥棠浅修想想。”
“他生前是盛名在外的少年英雄,难道你要他死了却背负众人的嘲笑?”
提及三哥,棠浅吟沉默更甚,只是那紧抿的双唇透着不耐和焦灼。
老夫人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赶紧侧头给另一边的人使眼色。
魏垣尚未反应,他怀中的肖婉婉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那孩子瞧着母亲昏倒,咧着嘴哇哇大哭。
“哎呀呀!”老夫人立刻接茬:“这是怎么了,别闹出人命才好!”
“快来人,带……带肖氏和小少爷去潇湘苑安置,再去找府医来。”
棠浅吟垂着眼眸,听到老夫人的称呼,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意。
魏垣紧张肖婉婉,不等再跟棠浅吟解释,抱着肖婉婉头也不回的离开。
厅内逐渐安静。
老夫人再度拉着棠浅吟的手,褪下腕间碧玉通透的镯子套上去:“浅吟啊,阿垣这四年来受了不少苦,性子难免起伏。”
“再说肖氏的事也的确有内情,今日是你听不进劝,态度冷淡又辱骂他们,阿垣这才失了理智。”
“待他回过神来,肯定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至于那肖氏。”
说完看向棠浅吟,几分真几分假:“肖氏既然对阿垣有恩,从前又是你们棠家的媳妇儿,抬进门做个平妻,永远越不过你去。”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孙媳妇儿,是魏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棠浅吟瞥了眼那镯子。
镯子还是她曾送给老夫人的,此时正如冰凉的毒蛇,缠绕着她白皙的手腕,妄图困住她的人,她的命!
棠浅吟眼底的讽刺更浓,按下心里百般怨恨。
话一如既往的恭敬,却带着几分情绪:“祖母,我有些累,这件事容我想想,就不送您了。”
她嫁进门四年,从来恭敬孝顺,这还是第一次在自个儿跟前表现出不满。
不过,有小情绪才好,证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证明她妒忌肖婉婉的存在,以后更好拿捏!
老夫人心里思量着,带着春荣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带着怒意大声吩咐春荣:“你去把那瞎眼的混账东西叫去祠堂,今儿我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话,自然是说给棠浅吟听的。
棠浅吟心知肚明,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反驳的话。
相公和寡嫂连带老夫人如此羞辱她,她能这般淡定,倒不是因为她骨头多贱。
原因无他,眼前的一切都已历过一遭。
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