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吟,外头风言风语,为了咱侯府和你们太师府的名声,权宜之下,只能先让他们母子归府了。”
临安侯府魏老夫人面上挂着略带讨好的笑意,说完又自觉理亏,讪讪补充。
“别的不说,孩子好歹是魏家的血脉,总不好到时候……认去你们棠家。”
棠浅吟一手死死抓住雕花黄木椅扶手,一手端着茶杯,眼底情绪如惊涛骇浪,面上始终镇定。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夫君,临安侯府大公子魏垣。
视线再往后,落在魏垣身后的女子身上。
四年不见,肖婉婉那张出水芙蓉的脸丝毫未变,在岁月的滋养下越发动人。
杏眼桃腮,一双眼如含着水雾般朦胧,我见犹怜。
婀娜的身姿站在那儿,就似一朵白中带粉的荷花随风摇曳,纤尘不染。
若不是她身后跟着的三四岁孩子,棠浅吟当真要恍惚,以为肖婉婉还是她温柔体贴的三嫂。
至于那孩子,眉宇间和魏垣如出一辙,又跟肖婉婉有几分相似。
对上棠浅吟的目光,那孩子飞快的缩到肖婉婉身后。
肖婉婉霎时红了眼,一手护着孩子,一手轻轻揪着魏垣的衣袖晃了晃。
明明棠浅吟什么都没做,未出一言却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气受。
魏垣呢,如老鹰护雏将他们母子护在身后,全身紧绷戒备,双目猩红,盯着棠浅吟的目光似看仇人。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起长大的妻子,而是洪水猛兽!
茶水的温热从指尖传来,棠浅吟似乎刚回神,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魏垣当即涨红脸,恼羞成怒的呵斥她:“棠浅吟,这就是你世家名媛的风度?”
“祖母贵为临安侯府老夫人,和你一个晚辈说话,很好笑吗?”
他离开之前的甜言蜜语还在耳畔,跟这些呵斥重叠,的确可笑。
比这更可笑的,是她新寡的三嫂竟然和她青梅竹马的相公苟且,还弄出了这么大个孩子!
如今,更是要把这孩子认到临安侯府!
棠浅吟紧攥双手,收回视线,也的确笑了。
只是那嘲讽的笑意并不达眼底:“世子平安归来,又添了孩子和侍妾,我自然高兴。”
“高兴,就忍不住笑了。”
老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管棠浅吟的话是真是假,至少她松口了。
至于以后,她总有办法让棠浅吟答应更多……
魏垣却不这么想。
他额间青筋因为暴怒跳动着,怒斥道:“棠浅吟,婉婉是你三嫂,她不是贱籍,更非侍妾!”
魏垣身边的肖婉婉身子晃了晃,像是受不住莫大的侮辱,差点昏厥。
“你还知道她是我三嫂!”棠浅吟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
茶碗中的水顿时洒出来不少,顺着桌子滴在价格昂贵的织皮上。
昂贵的织皮瞬间变了,就如这表象和平的临安侯府,内里已是肮脏一团。
棠浅吟心口的愤怒压抑着,像是冲撞的野兽找不到出口,话,自然不留情面。
“我三哥出事不过四年,你们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一个是他善待呵护的妹夫,究竟怎么做到在他尸骨未寒就苟且乱伦的?”
“如今还要我忍下这来历不明的野种,休想!”
魏垣正要反驳,肖婉婉忽然哭出了声音:“浅吟,都是我不好,我,我这就以死赔罪!”
说着,她提着裙摆往一旁的柱子猛地冲去。
魏垣到底是武将,拉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轻而易举。
人搂在怀中,就见肖婉婉闭着眼梨花带雨,哽咽着泣不成声:“当初为了救你,我不得已舍下名声,事后就该一头碰死。”
“魏郎,你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九泉下给浅修,给棠家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