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一名面色惨白的青年道人正在咳血,殷红的血沫溅在雪白的中衣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教主。”
为首黑衣人扯下面巾单膝跪地,额角青筋暴起:“属下无能!”
“那猎户油盐不进,非要验明正身……”
“咳咳……有趣。”青年道人抹去唇边血丝,突然低笑起来,“见黄金而不眼红,遇强权而不腿软,倒是个妙人。”
“教主!”跪着的汉子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明日属下三人进山猎熊!区区畜生,难道比武昌府的狼兵还难对付?”
其他两人也纷纷开口,表示愿意为其赴死。
青年道人缓缓摇头,枯瘦的手指指向墙角那个肥猪似的中年男子:“杀人用刀,猎兽需弓……阿莽,带他过来。”
名叫阿莽的汉子像拎鸡崽般提起那肥胖男子,重重掼在床前。
拇指在喉结上轻轻一划,声音阴冷如毒蛇吐信:“敢叫一声,老子让你曹家绝户。”
中年男子满脸惊恐,连连点头。
“教主饶命!饶命啊!”他口中的抹布刚被取下,便立刻颤声开口,磕头如捣蒜。
“曹大人何必惊慌?”青年道人轻笑,声音虚弱却带着奇异的威慑力,“你虽庸碌无能,倒也没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在这烂透了的大齐朝堂上,勉强算个……不太脏的官。”
“我不会杀你。”
这跪在地上求饶之人,赫然便是平原县县令曹养义!
这里便是他的官邸。
此时全城都在通缉的黄巾教主,居然来了一出灯下黑,绑了县令全家,潜藏在他的府邸之中!
听到自己性命无虞的曹县令重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全靠同僚衬托……
“曹大人,可否帮本教主一个小忙,借官印一用?”青年道人微微露出笑容:“请你去签署公函,要平原县的猎户们去猎熊取胆。”
县令闻言,先是满脸愕然,紧接着崩溃大哭起来:“教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青年道人突然伸手,冰凉的手指如毒蛇般滑过县令油腻的面颊,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若死在此地……上万教众视你为敌,你觉得,朝廷能保住你的九族吗?”
……
翌日拂晓。
李牧刚披衣起身,院外突然传来陈林变了调的喊声:
“东家!天大的好事!”
他攥着一张告示冲进来,纸张“哗啦”一声在桌上铺开,墨迹未干的官印红得刺眼,上面赫然写着悬赏猎熊的公文!
李牧太阳穴突突直跳。
官府竟真发了告示?
昨夜那三人……莫非真不是盗匪。
这个念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一颤。
“东家,您昨晚拒绝那三人的做法太对了。”陈林指着告示上的悬赏额,声音都有些颤抖:
“您知道今天,官府开出的赏额是多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