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局！”

跟在身后的秘书官淄连忙上前扶住他，看见他睫毛上沾染了一滴细密的水珠。

不知是窗外飘来的雨丝，还是别的什么

“鹿局，我送你去医院。”

鹿兰川挣开他的手，站在两层楼梯交接的平层，抬头向窗外的乌云。

如同困兽。

他多想放下一切，只要能换她出来，做什么都行！

这样的一个机会，迈斯能找他商谈，就有可能继续找其他人商谈。

一旦有人答应，迈斯拿凯瑞和别人做了交换，他将永远错失这个绝佳的机会。

心底再次泛起强烈抽疼，喉间涌起一抹腥甜。

他强压下不适，颓着背继续下楼。

交流会三天，迈斯每一天都会在人群中远远与他对视，勾唇微笑。

他每次也坚定地回望回去，唇角冷笑，没有动摇。

回国的路途，鹿兰川再也忍不住，佝偻在座位上，五脏六腑挤压搅动，呕出一大滩血来。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额角青筋暴起，剧烈的痉挛抽搐后，双眸空洞无神，眼眶也凹陷下去。

秘书官淄连忙给他清理，心底除了叹息就是不忍。

他没有见过两人的爱情，从跟着鹿局开始，他就是沉默暗淡的一个领导者，可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痛苦绝望。

或许是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又被他亲手推开了。

从那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没有把她救出来的遗憾中。

“鹿局，不是你的错。”他不知该怎么宽慰。

如果结果没变，再怎么劝说都是徒劳。

鹿兰川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的白发。

白发？

官淄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又仔细看了看。

真的是白发！

鹿局的鬓角，居然长出一根白发。

应该就是这两天长出来的，之前还没有！

这得是心里伤成什么样子。

他顺着鬓角看向发顶，满头黑发黯淡无光，甚至没有去年刚上任时候的光泽。

也才二十七岁啊，怎么突然就苍老得仿佛迟暮？

“鹿”

鹿兰川没有睁眼，对他没有营养的话自动屏蔽。

官淄闭嘴，这么点小事，长不长白头发，对鹿局来说有什么所谓呢？

国际对抗越来越激烈，形势越来越紧张，除非东洲一举歼灭世界，遍地插旗，不然姜小姐回国的希望非常渺茫。

唉。

官淄坐回座位，沉默叹息。

回到江洲，鹿兰川先去医院看望一趟苗雄飞。

苗雄飞已经转入普通病房，身上的纱布也逐渐撤掉，有的伤口感染较重，还在用药观察。

他清醒的时刻不多，大部分时间在昏睡。

医生说他之前应该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现在潜意识里还在戒备，但身体状态太差，所以经常陷入睡眠启动自我防御。

鹿兰川坐在他身边，看到肩膀的伤口尚未愈合，手腕上还缠着纱布。

他拆开旁边的消毒棉签，帮他蘸去渗出的血迹，又帮他把插在身上的感应器理顺。

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他其实和他小姑姑一点也不像。

一个黑一个白，一个魁梧粗犷，一个个头小小的不堪一握。

想当初他还误会过他们俩

嗤。

他兀自轻笑一声，笑意刚蔓延唇边，眼角的泪就滑落下来。

“苗雄飞，你能不能保佑，你小姑姑也平安归来。”

躺着的人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