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盈婳,我陪你回去,去看看伯父。”
许盈婳依旧保持抱头的姿势不动,对自己的厌弃达到顶峰。
她不该发脾气的。
可她控制不住。
越来越急躁,一点小事都能点炸她,越来越不能容忍失控。
是她变了,变得很糟糕。
沈赫卿没有再说话,只缓缓给她按摩头部,放松神经。
她的睡眠一直不好,情绪也容易起伏,白天在人前依然开朗明媚,可夜深人静,尤其是半夜惊醒,会十分冲动极端,哭叫摔砸,严重的时候会想自残。
自从上次医院检查之后,他每天晚上会给她打电话聊天。
本以为这样就行,直到一天晚上他加班到凌晨,回来时听到她房间的动静,使劲敲门,看到开门的她头发凌乱,满脸泪痕,才知道她一直在隐藏坏情绪,得不到释放。
后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她同意给他录入房间大门的指纹。
每天晚上,他要过来看一遍,防止她惊醒后沉浸在情绪里。
这大半年,她正在逐渐好转。
可今晚,突然有些严重。
许盈婳平复了五分钟,开始起身收拾东西,“我自己回去,你要上班,不用陪我。”
“我已经是副局级,工作没有那么刻板,可以调配的开。”沈赫卿拿出手机申请年假,“已经请好假了,我也正好需要休息。”
不想她有负罪感。
许盈婳没再多说,快速打包换衣,与沈赫卿一起开车前往江洲。
鹿兰川已经查到了许春秋所在的医院,心脑血管科,查到入住时间,竟然是三天前。
目前刚刚从重症监护中心转移到普通病房。
鹿兰川寻着病房号找到许春秋的名字,普通的三人病房。
夜间拒绝探视,只能顺着病房门的玻璃窗看见里面拥挤的三个床位,旁边的矮凳上都有陪护在睡觉。
他在走廊的凳子坐了三个小时,沈赫卿带着许盈婳匆匆赶到。
许盈婳去医生那翻看诊疗记录,又去找值班医生询问情况,才知道三天前许春秋在岗位上突然昏厥,送来医院发现是脑出血,幸亏送医抢救及时,现在只需要观察一周即可。
许盈婳万分难过,沈赫卿将她带出医生办公室,按在走廊座椅上给她扶背顺气。
“不是你的错,现在没事就好。”
他站着,许盈婳靠在他腹部的位置,安静地望着病房门,没有任何反应。
鹿兰川缓缓抬眸,看向他们的动作,看许盈婳没有排斥的态度,看沈赫卿娴熟耐心的动作。
几分钟的时间,沈赫卿突然转头与他对视。
鹿兰川移开目光,没有再继续看。
过了一会,他起身去楼梯间,站在那里的窗户向外看。
沈赫卿不希望他盯着许盈婳看,是怕他审视的目光,不由自主让人以为他想提苗雄飞。
他没想提,但的确在想他。
那个比姜晚风还要早半年消失的男人,生死不明的男人。
一开始那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活着,尤其在沈良臣被检察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会供出苗雄飞的结局。
可沈良臣到最后也没交代出来。
一年又一年,等待,焦虑,怀疑
到埋入心底。
到放弃。
连许盈婳都不再坚持。
连她都逐渐接受苗雄飞死亡的猜测。
今天看到许盈婳的样子,他有同病相怜的怜悯,却还有一点欣慰和高兴。
高兴她能够走出来,如果能好好和沈赫卿相处,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人总要向前看的。
相信苗雄飞,也会愿意看到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