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男人,要了作甚?
竹韵本就是几个丫鬟里心头最向着段不言的,何况段不言见她聪慧,偶有提醒。
一来二去,她也知大人容不得夫人,可真正到如今刀剑相向时,还是替没个娘家依仗的夫人,心痛不已。
想到这里,竹韵抹着眼泪,“奴也不求着大人像屈将军、胡大人那般,宠爱夫人,可也莫要动辄做这等要命之事儿,而今夫人连府院都不能待,给那些个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让道,来到军营才头一日呢!”
这一哭,愈发不可收拾。
段不言都吓住了,好几次同凤且眼神相碰。
——你倒是哄哄啊,你惹哭的!
——是你的丫鬟,我一个男主子,哪里好开口?
——丫鬟替我伤心,我还斥责,你还真当我不是人啊?
——我先出去!
——凤三,你敢!
凤且碍于段不言杀人的眼神,也不敢真正掀帘离去,再者说来,他的后背也是酸疼得厉害,急需大夫处理。
段不言几次欲要说话,可竹韵哭起来真是上气不接下气。
“您纳妾也就罢了,还朝着我们挽风园下死手,老郡王与世子前脚才去,后脚您就让那冉氏掀起血雨腥风。何等负心薄幸的大人啊,我们夫人也是您三媒六聘娶进来的不是?”
还得了宫中赐婚!
“十里红妆,有头有面的嫁到您护国公府,就换来您八载薄待,而今已到了性命都不留的地步?”
段不言轻咳,“那个,竹韵,先配合大夫给我缝伤口,一会子再说。”
屏风竹帘,隔不断竹韵对凤且的控诉。
正说得要紧时,夫人还打断她了,她侧首一看,瞧着夫人衣襟掀开,莹白肌肤上血淋淋的,正故作坚强的等着大夫缝合。
“故作坚强”的段不言指着屏风外头的凤且,“你家大人……也伤得不轻。”
“夫人,都到这份上了,您还怕替大人着想,这八载光阴,您日日里替大人分忧解难,可他呢?而今害得您身上血淋淋的不说,连发发脾气小性子的,也不敢了?”
咳咳咳!
这话,连凤且听得都震耳欲聋,死丫头,你倒是看看你身边坐着的女子,可是那个能在闺房里绣花做女红的大家闺秀?
段不言欲要再拦,竹韵真是满腹的心酸找到宣泄的地方,竟然胆大按住了段不言的手。
“夫人,您莫要劝我,往日里您不敢说的,今儿奴就是撑着个死,也要一吐为快!”
段不言:……
“大人总是瞧不上我们夫人,素来与府上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说来,轻看我们夫人,可府上桩桩件件的大事儿,缺了我们夫人能办的成?”
咦!
一听这话,段不言咳嗽道,“竹韵,你说的哪些事儿?”
何时,她这般能干了?
竹韵低头,满脸恨铁不成钢,“我的夫人啊!您的嫁妆而今还剩多少,他们上下一条心,嫌弃您的时候,可没少用您的嫁妆。”
噗!
段不言听来,笑得身子抖动厉害。
老大夫已寻到鱼线,“夫人,真是要缝合了,这是极痛的。”
多大点事儿!
段不言边笑边点头,“你手脚麻利点,速战速决。”
竹韵俯首,就看到老大夫手上的绣花针,“……不是吧,大夫,用这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