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回过头,正见朱红裙摆掠过青石阶,大公主执扇掩唇,眉眼弯弯。
她的确长了一张极温柔的面庞,周身气息也十分平易近人。
“本宫看起来……很闲?”
她身后的嬷嬷也怒斥:“这世上能叫我们公主照顾的只有帝后与太后,你是哪个台面上的人,也敢支使我们公主?!”
见孟婉被吓得红了眼,宋临斥道:“放肆,你太没规矩了!大公主你该好生管教奴才!”
一个低贱的奴才,怎敢呵斥主子!
嬷嬷冷笑吩咐:“他再敢冒犯公主,就给我拉下去打!”
“是!”
大公主看都没看宋临一眼,走去陆菀菀身边笑嗔:“小姑姑,你怎么才来?”
陆菀菀紧紧握住她温热的手,声音微哑:“路上遇了点晦气,我们进去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好,我新得了几套白玉头面,正好带给你。”
见她们渐走渐远,孟婉摸了摸自己劣质的玉簪,手指轻攥。
她与陆菀菀同日及笄,但陆菀菀有无数礼物,更有太后驾临添彩,那日她穿得华丽极了……陆家送给她的年礼里,从没有过那样好的衣裳。
还有那菡萏玉簪……漂亮到叫她忍不住拿劣质玉仿雕了一支,可赝品怎么比得过真品。
她心中泛起不甘,怯怯地问:“临哥哥,你不是说公主很好吗?”
宋临低声道:“一定是陆菀菀作梗,你单独去见大公主,看在我的面上,她会惩治陆菀菀……若她不照顾你,你就说大驸马的狐狸要下崽了。”
孟婉目露惊讶。
宋临摸了摸她的头发,扬声许诺:“等我高中状元,届时便是婉婉你风光之日。”
孟婉眼神微亮:“临哥哥真的有把握高中状元?”
“当然,我押的考题一定会中,殿试必大放异彩,待我金榜题名之时,你我便成婚。”
孟婉脸颊羞红,目光微动。
宋临可是陆太傅亲口断定有拜相之才的人。
远处,大公主听见,鄙夷道:“这人张狂不说,竟还如此自负。”
“或许他坚信自己能押中殿试考题吧。”陆菀菀意味深长。
如果这一世,考题变了呢?
即使他能顶住她的报复,坚持到一个月后的殿试,以他那被朝堂党争耽误了十年的“才华”,真能高中状元?
她轻笑几声,渐走渐远。
这边,宋临也准备带着孟婉进去:“走,我先送你去禅房歇息。”
在看到住持后,他吩咐道:“我们需要沐浴,你去准备山间泉水,摘些后山顶的海棠花瓣,衣裳若没有云锦的,普通雪缎也可以,但被单一定要最软绵的素罗,再一日三熏香,茶水要庐山雨雾。”
他通身都透着被权势富贵滋养出来的贵气,看人如看蝼蚁,气势逼人。
住持却一脸懵逼。
这谁?
但宋临已经带着孟婉离开了。
住持与陆菀菀的姐夫是忘年交,他向来支使惯了,见到他很自然就吩咐了下去。
他被扔出陆府后只能就近买了身成衣,质地粗糙又丑陋,他穿得不适极了,急需要换身柔软锦衣。
“还不来人带路?”他回头皱眉,“许久不来,静安寺真是愈发懈怠了。”
“这位施主——”
“带他去云烛院住。”谢宴西冷不丁开口。
住持瞳孔一缩——那分明是二皇子的地盘!
这位虽然没来,却是洁癖成精,最讨厌脏东西了。
但他不敢违背,忙叫人带路去了。
"督主,云烛院里的黄花梨木床已不堪重负,正要更换……"
"坏了再赔。"谢宴西看向宋临背影,轻笑,"本督瞧宋举人……很会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