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声道:“当初去签保密协议的,现在都还在市政大楼。”
难怪这两天没收到母亲的消息。景桃恍然,声音压得更低:“为什么签个保密协议要这么久?”
裴舟唇角微弯,鱼儿上钩了,“晚上告诉你。”
正说着,阳台上的秦森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脚步虚浮,艳丽如精魅的脸在昏暗壁灯下竟透出几分孩子气的纯真,朝景桃张开双臂:“大小姐,我头好晕……要抱抱。”
景桃看了看身旁眸色沉冷的裴舟,又看了看醉醺醺的秦森,再想想即将入住的王林,内心哀叹,这才第二天,节目还有十三天才录完,这日子可怎么过?
秦森已经不管不顾地搂住她,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裴舟冷着脸推他,景桃赶紧按住裴舟的手,对秦森柔声道:“乖一点,我送你去浴室洗个澡。”
“让方明带他去洗。”
裴舟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太了解秦森了,那双朦胧的狐狸眼下藏着的算计,那副醉态可掬里裹着的试探。
若是放在往常,他或许会纵容这位发小在景桃面前耍这些小把戏,但今天不行。
他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景桃肩头收紧,直到她轻轻“嘶“了一声才猛然松开。
王林那张三才婚书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烙在他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更刺痛的是卫姓艺术家临走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追妻大为不易”,就像当众掀开他华美的礼服,露出里面千疮百孔的衬里。
曾几何时,他裴舟需要与人争抢?
世家继承人的光环,百年权贵门第的底蕴,连笔锋里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可王林这个异数,用一张宣纸就把他精心构筑的骄傲击得粉碎。那个大山走出来的穷学生写出的字能让卫艺术家如获至宝,而他精心为景桃写的情诗,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换来。
“裴舟?”景桃的手突然覆上他的腕骨,指尖微凉。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攥得发白。三楼传来工作人员搬运家具的闷响,像某种不祥的预兆,那里即将住进他最忌惮的敌人。
方明正要上前搀扶秦森,突然被一脚踹在膝盖上。
“老方,”秦森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冷得像刀,“你到底是哪边的?”
这位素来好脾气的特助踉跄着扶住墙壁,脸上还维持着职业微笑,心里早已翻起白眼。
他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高岭之花,什么风流贵公子,在景桃面前统统原形毕露,活像两只守着肉骨头的恶犬。
酒瓶突然从秦森手中滑落,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暗红污渍。他整个人挂在景桃身上,滚烫的呼吸扑在她颈侧:“大小姐我头好晕”
裴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秦森垂落的右手正悄悄比了个“v”字,这个混蛋根本就没醉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秦森。”他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适可而止。”
空气瞬间凝固。
景桃突然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昂贵的香水味混着醇浓酒气扑面而来。
她看着秦森泛红的眼尾,又瞥见裴舟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无意中看到的话,执念太深,不是成佛,就是疯魔。
“都跟我进来。”
她冷漠地推开卧室房门,在两人开口前竖起食指:“第一条,不许打架。第二条,”
她略微停顿,看着两个瞬间紧绷的男人,“谁先违规,谁就去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