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莫雨薇攥着染血的帕子浑身发抖。
她跌跌撞撞扑进苏俊怀里,苏俊衣襟上刺目的猩红几乎让她眼前发黑。
她用颤抖的指尖,顺着情郎的脊背一寸寸摸索,直到确认那些血迹并非来自他的伤口,她突然猛地推开人,转身对着疤脸叔声嘶力竭地哭喊。
疤脸叔垂着布满沟壑的脸庞,粗糙的手掌不安地绞着衣角,任凭莫雨薇挥来的拳头落在肩头。
“大小姐,我错了!”
他沙哑的嗓音混着自责,却只换来更汹涌的斥责。
“让我上战场!”
莫雨薇踉跄着抓住疤脸叔染尘的衣襟,眼泪在睫毛上凝成冰晶,
“他是握笔的书生,不是替你挡枪的死士!”
她哽咽着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音,仿佛要将满心的惊惶与愤怒尽数倾倒。
“雨薇,这不管疤脸叔的事!是我自愿的”苏俊轻抚着她颤抖的肩膀,喉结上下滚动,试图将事实塞进她混沌的脑袋。
可莫雨薇突然暴起,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尖啸声刺破凝滞的空气:“骗子!都是骗子!”
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斑驳的砖墙,发梢黏着冷汗在脸颊乱颤,瞳孔里跳动着惊弓之鸟般的恐惧。
苏俊望着那张扭曲到陌生的苍白面孔,喉间泛起苦涩。
他缓缓抬起手,在疤脸叔布满血丝的目光中比出噤声手势,又朝门口指了指。
疤脸叔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灰扑扑的布鞋碾过满地花瓣的木地板,佝偻的背影很快融进潮湿的暮色里。
疤脸叔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苏俊便将泣不成声的莫雨薇拥入怀中。她颤抖的肩膀抵着他的胸膛,温热的泪水浸透了衣衫。
“薇薇,你看。”
苏俊的掌心贴着她的脊背,声音放得极缓,“还没等战局真正打响,疤脸叔就把贴身的配枪塞给我,三番五次催我撤退。他就是怕我留在那儿……他不是不管我,而是我自愿留下来的。”
莫雨薇将脸埋在他怀中,不停摇头,细软的声音带着执拗:\"我不听,我不听……\"
苏俊望着她微微颤动的发顶,眼底漫开温柔的涟漪。他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脊背,声音带着安抚的温度:
“你看到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人吗?那些捧着稀粥,连米粒都要舔净的模样;那些听到鸟叫,立刻竖起耳朵的孩子……”
他顿了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肩头,“若是能解开他们蒙眼的布条,让他们看看蓝天飞鸟,摸摸花草泥土当他们第一次触碰到这鲜活的世界,该会多惊喜?”
他低头,目光带着询问与期待,“你说,这样的冒险,值得吗?”
话音落下,怀中的哽咽声渐渐弱了下去。苏俊心头一动,继续循循善诱:“等那些瘦得像豆芽菜的小家伙们养好了身体,到时候围着你甜甜地喊"姐姐",该是多可爱的场景?”
莫雨薇突然抬起头,眼尾还泛着红,声音却带了几分雀跃:“我……我要教他们做游戏、唱歌!就唱《兰花草》,‘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好!就唱这首。”
苏俊忍俊不禁,眼底笑意满得要溢出来,“我们薇薇教出来的,肯定是最会唱歌的小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