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亭陟那副好人模样,不缺这一点功德。
况且许亚也不算什么好人,放过她会不会涨功德也不好说。
李杳看着许亚消失的方向,十二岁的许亚真的很弱,脚步虚浮,呼吸一深一浅,那具身体如同耄耋老人。
弱鸡一样的许亚,看着十分新鲜,也十分吸引李杳的视线。
月上枝头之时,李杳敲响了溪亭陟的房门。
芝兰玉树的男子打开房门,看着门外换回了青衣白裙的姑娘,愣了片刻。
“定亲的男子与女子在成亲前夕是不能见面的。”
溪亭陟看着李杳道。
李杳绕过他进屋,“若是见了会怎样?”
“不吉利。”
溪亭陟关上房门,转身看着她。
“修道之人,还信这些。”
李杳坐在桌子前,转头看向溪亭陟道:“你今日与许亚说了什么。”
溪亭陟走到她身边坐下,替李杳倒了一杯热茶。
“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溪亭陟抬眼看向她,“你是担心我和她说什么,还是她和我说什么。”
李杳抬眼看着溪亭陟。
“我不喜欢这样。”
溪亭陟定定地看着李杳,似乎有些不明白李杳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杳道:“我不喜欢这样试探来试探去,我没有什么秘密可瞒着你,也没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你不必试探我。”
“有话直说,会省去很多废话。”
常言道,等下看美人,微黄的烛光下,李杳的眉眼越发精致,恰到好处的眉形,精致流畅的眉骨,还有那一双映衬着烛火闪烁着水光的眼睛,看起来都相得益彰。
溪亭陟垂眼片刻,半晌后才道:
“你那位姑姑身上有很多孽债,不可能升入化神期了。”
李杳皱起眉,想起许凌青那副爽朗与洒脱的模样。
“她杀过很多人?”
“那样的业障,应当是屠过城。”
溪亭陟如是道。
“屠城?”李杳蹙着眉,“我看过九州十城录,三百年来没有人屠过城。”
“也或许不是城,是村,或者是宗门。”
溪亭陟如是道。
李杳抬起眼,眸中流光闪动片刻。
三百年来兴起或者没落的宗门不计其数,被屠门的宗门也有很多,但是被许凌青屠杀的宗门,李杳恰巧知道那么一个。
傀儡门。
李杳转眼看向溪亭陟,“许亚为何会和你提起这些。”
刚刚十二岁的许亚便已经人命是业债和因果了么。
——就算她真的知道,她又为何会和溪亭陟提起这些。
“因为我是一个凡人。”溪亭陟看着李杳,“一个即将和捉妖师成亲的凡人。”
不知道是因为烛火摇晃,影响了李杳的心神,还是房间内太安静,让溪亭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明显,总之李杳避开了溪亭陟的视线。
溪亭陟看着李杳的小半张脸,认真道:
“明日的婚礼,你可是自愿嫁给我。”
李杳一愣,回头看向他。
“倘若上辈子的事是幻境,那么此次便是我们第一次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