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这样咒自己?”裴令仪倾身逼近。
元韫浓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血腥气,他脖颈上还缠着裹布,显然包扎好才没过多久,连结痂都没结上。
他掐住元韫浓下巴,睫毛簌簌轻颤,“阿姊就这么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吗?”
元韫浓突然咳嗽起来,裴令仪的手瞬间卸了力,在她后颈虚虚地托着。
“阿姊……”裴令仪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他的拇指缓慢而沉重地摩挲过元韫浓唇角的血迹,力度大得像是要把那抹红揉进皮肤。
此刻他瞳孔深处晃动的情愫,一时间元韫浓也看不明白。
裴令仪握住了元韫浓的手腕。
他在总在深夜里确定元韫浓的脉搏。
他低头咬住元韫浓的肩头,犬齿隔着衣裳传来战栗的刺痛,他渡过来的呼吸滚烫得不正常。
“我是屡教不改,是冥顽不灵。”裴令仪低声道,“所以不必原谅我了,我也不再奢求阿姊会原谅,是我不该妄想结局,我只要留下阿姊就够了。”
他道:“你就当我永远如此的卑劣吧,我的确是贪得无厌的贱狗。”
“裴清都,你说我该要怎么恨你,才能够对得起这么多年的相伴?”元韫浓问。
“尽管恨我,阿姊,别原谅我。”裴令仪轻轻摇头。
只要记得他,什么都好。
既然恨会比爱长久,那就继续恨他。
裴令仪吻去元韫浓眼边的泪光,仰头将剩下的那碗药含在嘴里,扣着她的后颈亲了上去。
药汁顺着唇舌渡了过去,些许沿着唇角流下。
但不会再有人在意这些了。
血腥气混杂着药苦,裴令仪却越陷越深了。
吻元韫浓如同舔舐月光,寒冷的灼烧,比火焰更剧烈。
爱也爱不清楚,恨也恨不明白。
在算计和阴谋里撕扯到彼此都遍体鳞伤,还含着血恨恨地在一起。
那就这样吧,他不再奢求原谅。
裴令仪找到了这样的办法,但也不是回回都有效的。
虽然有元家和岐国公他们几个作为保障,但是也难保元韫浓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
他担心元韫浓会出事。
于是身边若有若无的视线更多了起来,清河王府的巡逻也更严了。
元韫浓冷笑着看明火执仗的侍卫个个铁甲披身,刀枪剑戟齐全。
来往路过的侍者挪步无声,有序交接班。
天子沉迷炼丹,京中军政芜杂,社交频繁。
“他们查得那么严,是怕我逃了?”元韫浓问。
霜降小声道:“可能是怕刺杀。”
“谁刺杀谁?我刺杀裴令仪吗?”元韫浓嗤笑,转身进了屋内。
眼不见心不烦的。
“叩叩叩”门被相当礼貌地敲响了三声。
但谁来也不好使,元韫浓现在谁都不高兴见,照样摔了茶盏出去,“我不是说了吗?别来烦我,滚!”
茶盏碎在脚边,孙鹃纨“哎呀”一声。
“是谁惹我们郡主不高兴了?我这就把他下了大狱严刑拷打。”孙鹃纨笑嘻嘻地迈进了门槛。
看见是孙鹃纨,元韫浓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好脸色,“怎么?替你家殿下来做说客?”
“哎哟喂,郡主可真是冤枉了我去。”孙鹃纨插科打诨道,“我不是郡主这一头的吗?”
在军营里她们可是说好了的,她会做元韫浓的宠臣。
裴令仪与元韫浓不和时,她站在元韫浓这一头。
元韫浓冷笑:“你既然与我是一头的,那这会来做什么?”
孙鹃纨道:“自然是为了郡主与我等的大业着想啊。”
元韫浓没说话,只是盯着孙鹃纨看。
孙鹃纨被盯得有些背脊发寒,只觉得元韫浓和裴令仪某种意义上还真是绝配。
女鬼配男鬼。
“我可是真心的,天地可鉴呐郡主。”孙鹃纨道,“郡主宽宽心,和和气,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呐。”
孙鹃纨半蹲到元韫浓身边,轻轻拍抚着元韫浓的肩膀给她顺气,“我虽是殿下的副将,可郡主于我是恩德铭肺腑,我自然站在郡主这一头。”
她说道:“千差万错都是殿下的错,可我这个副将总没错,郡主可别迁怒我。”
元韫浓被她这几下卖乖耍宝整得心气稍微顺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