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顺道替殿下来看看郡主。”孙鹃纨笑了笑,“郡主冷吗?要不要我替你拿个手炉来?”
元韫浓摇头,“都快要夏天了,要什么手炉。孙副将那么关心我的话,不如替我去拿盘糕点来,我饿了。”
她自然地使唤周围的一切人。
“郡主想吃什么?”孙鹃纨问。
“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元韫浓回答。
孙鹃纨便去取了盘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来。
应该是元韫浓吩咐过了,这糕点早早地就备下了。
等她撑着伞,端着点心回到元韫浓帐前,檐下早就没人了,椅子茶具一堆东西摆在那里,元韫浓早早回帐子里了。
元韫浓没合上帘子,瞥见孙鹃纨站在外边,又平淡地支使:“放在桌上吧,顺道把外面那些东西给我搬进来摆回去。”
孙鹃纨依言照做。
她一面搬,一面感慨万千。
自古道:容易折磨才子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才子缺乏刚毅之气,志气容易受到打击而消沉。美人多矫饰之态,很难伺候,恩情是最难享用的。
裴令仪也是很强悍的,自小跟在元韫浓身边,接受元韫浓一切的娇纵任性和坏脾气,哪怕是无理取闹也能应对自如。
孙鹃纨又偷偷瞟了一眼元韫浓,元韫浓斜靠在床边,慵懒地欣赏自己的蔻丹。
她只簪了根素净的玉簪子,柔软的乌发衬得莹润的瓷面更白了。
真不知道什么样天赋异禀的画师,才能画出她的半分神韵来。
孙鹃纨光是看着,就又爱怜了起来。
算了算了。
她心想,残忍是美人的天性。
摆好了那些物件,孙鹃纨又笑吟吟地端着桂花糖蒸新栗粉糕,送到元韫浓面前,“郡主请吃吧。”
元韫浓轻轻哼笑了一声,捻起一块粉糕吃起来。
孙鹃纨看元韫浓吃点心,觉得心情愉悦,“唉,还是郡主好啊。成日里看裴家那几个男人,都看腻了,整天就知道打仗打仗的。”
“军营里女子确实不多。”元韫浓点头,问了一句,“孙副将是喜欢看女郎吗?”
“那也不是。”孙鹃纨笑了笑,“女子总是更艰难点,我对她们也更多点怜爱。”
她想起来什么,便说:“当时郡主从马上摔下来,被殿下抱回营帐里。大夫来处理伤势,回禀殿下的时候,居然先说的是不会留疤。”
元韫浓静静地看着孙鹃纨,听她讲下去。
孙鹃纨讽刺般勾起唇角,“那时候想要郡主醒来,都只有五成希望。都这样了,他想的最重要的,居然还是会不会留疤。”
“因为在他眼里,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哪怕只是在身上的疤痕,也是很重要。”元韫浓平静地说出原因。
“是啊。”孙鹃纨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会懒得跟他们说话,有时候感觉是对牛弹琴。”
“那就跟我说话吧。”元韫浓托着下巴看向孙鹃纨。
孙鹃纨愣了愣。
元韫浓笑:“孙副将那么厉害,跟我说话吧,我会听。”
孙鹃纨挪开视线,长舒一口气,“我若是男儿,保证会跟殿下抢郡主回家做妻子的。”
“做不了夫妻,那做君臣呢?”元韫浓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孙鹃纨又转过头,看着元韫浓。
“做裴令仪的臣下,跟做我的臣下比起来,也没有很大区别不是吗?”元韫浓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孙鹃纨。
孙鹃纨有些诧异,“我以为郡主跟殿下是一党。”
“哦,那确实是一党的。”元韫浓笑着摆了摆手,“只是到时候真到了朝堂上,我更喜欢你在我们这一党里,做我的宠臣。”
“宠臣吗?”孙鹃纨眼睛一亮。
元韫浓点头,“是啊,可以谄媚献上,狐假虎威的宠臣。”
真是好诱人的条件,真是好诱人的美人。
孙鹃纨眨了一下眼睛,“听郡主这意思,将来会立于庙堂之上了。”
“对,所以我提前预定一下自己的宠臣。”元韫浓朝她伸出一只手,“要信我吗?”
元韫浓的姿态极其随意,但孙鹃纨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握住了元韫浓的手。
“那我可要做个极尽甘言媚语的宠臣。”孙鹃纨弯唇。
元韫浓扬起眉梢,“我允许你做。”
“现在,你去禀报裴令仪吧。”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告诉他,我要回去了。”
她要做的事情,确实很多,不该一直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