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陆太师,先是仔细看了眼儿媳妇,见其端庄矜持,也有个宗妇模样,便不做多想了。
两人上前,丫鬟端着托盘上来,陈稚鱼便依着规矩敬茶。
“儿媳陈氏请父亲喝茶。”
她双手端着热茶举起,陆太师单手接了过去,喝了一口,便将准备好的红封给了她。
按道理和规矩,这个红封无需推拒,这是婆家给的认可,陈稚鱼便双手接过收下了,只是一捏,不像是放了银票或是银子,凹凸不平的圆体,倒像是什么物件儿,陈稚鱼没细致的摸,收好以后,又向婆母敬茶。
“儿媳陈氏请婆母喝茶。”
陆夫人亦单手接过,抿了口后,将一只厚厚的红封给了她,并交代了句:“往后冠了夫姓,便是陆陈氏,须知将来在走出去,便代表了你夫君以及太师府的脸面,无论何时何事,都要思量而行,不可意气用事,也不可冲动行事。”
陈稚鱼捧手在胸口,垂头应声,心里却想着:这个是真红封,还不少呢。
“是,儿媳都知道了。”
这厢正头敬完茶,就差方夫人那里了。
说实话虽知道方夫人意义不一般,但真当着正经婆母面,给方夫人请安敬茶,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倒非是她瞧不上方夫人,而是自古以来正侧有别,她今日面对方夫人的态度,极有可能决定了以后陆夫人对她的态度。
好在这时候陆曜起了作用,直接拉着她朝方夫人过去,两人一同跪了下来,还不等陈稚鱼想说什么,当着父母的面,陆曜直言:“子挚今日得以娶妻,全仰赖二娘当年的救命之恩,也要感激方舅舅的操心,才能娶上这样一个合心意的妻子。”
毫不掩饰的感激,毫不掩饰地满意,真诚也真挚。
这话会叫方夫人大为感动,但听在陈稚鱼耳里,却变了味道。
合心意的妻子?在他心中,自己当真合乎心意吗?
陆夫人看着,眼眸复杂,但大抵是欣慰的。
陈稚鱼掩下心头的情绪,顺势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改口与大少爷一道喊“二娘”,“媳妇儿陆陈氏请二娘喝茶。”
早在陆曜一跪,方夫人的眼眶都湿红了,见状忙接过了茶,喝了一大口,掩下泪水与酸涩,忙说:“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谢不谢的?你们啊,能好生过日子,就是最好的,也不枉你们的方舅舅保这一场媒。”
说罢,她看向陆夫人,深吸了口气笑笑,说:“还是姐姐好福气,生的孩儿至纯至孝,得了个媳妇儿也是个乖顺懂事的,跟着姐姐,我也跟着添光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要给府上添丁,到时,姐姐可就有的忙了。”
听得她这么说,陆夫人松口气,心里暗道:方氏这些年在府中名声越发好,在老爷眼里也是无错,可在怎么,也碍不到她什么了。
笑着说:“到那时你也跑不了,必把你抓着帮我一起带孙儿。”
两人一说一笑,气氛和乐,陆曜亦扬着淡淡的笑,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妻子,敏锐地察觉到她虽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是二娘,她的眼里对二娘,似乎没多少温度。
一时,原本澎湃的心情静了下来,私下里,他暗自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见她再无什么表情,也沉默了下来。
这一家子此时其乐融融,分不出个里外来。
早间一家人用了团圆饭,荣大伯一家此时也都在,吉祥话说了一箩筐,有用的信息陈稚鱼捕捉到了几个。
一来,此番陆菀大姐回来便要留一段日子,晖二哥同媳妇在京待一个月左右再走,而陆芸,同陆茵、陆萱差不大的年纪,则要留在京中待嫁。
待嫁的人选,自然是荣大伯早就看好的兵部张大人次子,陆曜的几个兄弟中张瑜的二弟——张极。
而在席上,陆夫人看向一边垂首不语的陈稚鱼,忽然笑了笑,说道:“今年的好事一桩接着一桩,如今曜哥儿已娶新妇,芸儿也要嫁人,既是在京举办婚礼,依我看,此次家中女儿出嫁,就让新妇操持主办,你们看如何?”
陈稚鱼讶异抬头,见席面上的人都看了过来,一时心慌,她才刚嫁进来,府中上下都未打整齐全,便要操办这样的婚事吗?
慌归慌,面上还是不能显露半分,只微笑说道:“新妇愚钝,少不得要请婆母看着了。”
看她沉稳应下,陆夫人满意点头,其实她也不会真叫她一个新妇独自处理操持,不过是想看她有没有胆儿。
家里家外这些事,迟早要交给她,若她胆子小不敢接,那以后再有什么,她这个宗妇还能有作用?
陆菀作为大姐,便第一个说:“若是叫父亲母亲知道,一定高兴叔母疼爱芸儿的心,为了她的事,劳动新妇操持。”
不是一般的新妇,是陆家嫡脉的宗妇,陆氏未来的主母,便是她这个姑姐,将来看到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晖二家的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看法,只一味地说“叫小弟妹操心了”。
倒是陆芸,被陆菀提醒了一句后,虽也开口致谢,但那眼里,分明是不满意的,陈稚鱼注意到了,但也只是对她笑笑,不做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