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翘起二郎腿,皮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行啦,搁外头猫半天,不就是想钓我么,我来啦!把你的后手也全喊出来呗。”
说罢,他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里却没有半分喜意,反倒透着几分阴森与警惕。
“我说了,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狗。”
我轻飘飘的再次吐了口烟雾。
此时的饭馆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其他食客们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而原本准备起身离去的猪头老五不光重新坐下,紧绷的身子也似乎松弛了许多,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不停在我和彭飞之间盘旋,肥厚的手掌在桌面上缓缓摩挲,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而我只是静静地盯着彭飞,心里暗自思忖,这出戏,算是真正拉开了帷幕!
“划拉!”
门帘再次被掀开,四五个精壮的年轻小伙闯入,径直来到彭飞的身后,为首的一人微微摇头。
“噔噔噔”
紧跟着,斜对面的木制楼梯上,又走下一人。
寸头、方脸,脑袋上的茬子硬得能扎破手,蜡黄脸上横着道旧疤,从头到脚黑衫黑裤,活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无常,正是那个没有痛感的狠人刘恒
刘恒和彭飞对上眼的刹那,前者无声地晃了晃脑袋,显然是在汇报着什么。
“呵,卧槽!”
彭飞突然嗤笑出声,接着伸出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滑动几下:“樊龙,你挺牛逼的呀,带一个人就敢来抓赃?看来最近没少听梁静茹的歌呐。”
随即又歪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狞笑:“那家伙叫大华子是吧?不用等他来了,他现在自身难保!”
我后背瞬间绷紧,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嘎嘣!”
彭飞掏出镶钻打火机点燃,火苗照亮他眼底的阴鸷:“今天你想顺顺当当的离开,估计是有点难度!”
此刻空气中弥漫的火药气息已经完全盖过了满屋飘香的菜肉味。
他突然又转头,脸上堆满假笑,抬起胳膊朝猪头老五勾勾手指头开口:“五哥,听说你有好东西要孝敬给我爸?我爸和我都非常高兴,我预测你又能在咱们崇市的社会圈里顺风顺水的叱咤好几年!”
吱嘎!塑料椅在瓷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猪头老五像被通了电的蛤蟆般蹦起来,后腰撞得桌板一震,凉菜碟子“叮铃哐啷”跳起踢踏舞,而后快步小跑到彭飞的面前。
他脖颈的肥肉跟着剧烈抖动,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唾沫,浑浊的眼珠在我和鹏飞之间来回打转:“彭彭少”
同时,他不安地瞥向我,肥厚的手掌在油腻的裤腿上蹭出两道深色痕迹。接连几声刻意的干咳卡在喉咙里,像生锈的风箱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响。
“这事儿”
他突然扯动几下汗津津的花衬衫,褶皱的皮肤涨成猪肝色:“要不咱们换个地儿唠?”
彭飞翘着二郎腿晃悠,锃亮的鞋尖不偏不倚抵在猪头老五脚背上:“五哥这是做贼心虚呐?”
他故意冲我这边斜睨几眼,轻飘飘道:“当着樊老板的面说清楚,反倒省得他瞎猜,毕竟苍蝇嘛,就爱往有腥味的地儿凑。”
“不不太合适吧。”
猪头老五抻起胳膊抹擦几下脑门的汗珠子,却把油渍抹得满脸都是,活像只热锅上的肥老鼠。
惠民街上的叫卖声透过玻璃门钻进来,和饭馆里凝滞的死寂撞出诡异的回响,连隔壁桌扒拉面条的食客们都屏住了呼吸。
“敢情五哥是有忌讳啊,信不过我们的能力,还是太畏惧樊老板的实力!”
彭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后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声音陡然拔高:“清场了,都他妈出去!”
“都叽霸滚蛋!”
“麻溜闪昂,一个个!”
他身后的几个精壮汉子立刻像恶犬般窜了出去。
饭馆里顿时乱作一团,食客们慌慌张张地往外跑,结账的、收拾东西的、还有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孩。有个老太太腿脚不利索,被人挤得差点摔倒,黄毛青年一把将她拽到门口,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磨蹭什么!”
等最后一个食客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刘恒双手握住卷帘门的把手,大喝一声,金属卷帘门“哗啦”一声重重砸下。
刺眼的阳光瞬间被隔绝在外,饭馆里陷入昏暗,只有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照得彭飞脸上的阴影忽明忽暗。
“现在可以了吗?”
沉默几秒,彭飞捻动手指笑嘻嘻的看向猪头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