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
几分钟后,我喘着粗气掀开“老常家常菜”的门帘,故意把塑料条撞得哗哗作响,随即扯着嗓子吆喝,皮鞋重重碾过瓷砖:“两瓶冰镇啤酒,一盘凉拌耳丝!再给我来份”
余光瞥见靠窗角落的那团肥肉堆猛地一颤,很是意外的出声:“哎,五哥!你咋搁这儿”
猪头老五“腾”地起身,塑料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肥厚的耳垂瞬间涨成猪肝色,绿豆眼瞪得浑圆,喉结像卡了块鹅卵石似的上下滚动。
其实从我跨进门槛那刻,他就已经瞥见了我,可当我直勾勾喊出他名字时,他脸上的横肉还是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这么巧?”
我把手中的烟盒、打火机往桌上一拍,乐呵呵的出声。
与此同时,两瓶冰镇啤酒上桌,水珠顺着瓶身往下缓缓流淌。
“呵,是挺巧的哈,咱哥俩的缘分实在太厚了,哪个犄角旮旯都能遇上。”
猪头老五死死盯着杯中的大麦茶,肥厚的手指把杯壁捏得咯咯作响:“我还以为你跟踪我呢。”
“五哥这是哪的话?”
我拿打火机当杠杆“嘭”的一下撬开瓶盖,泡沫瞬间溢出指缝,望向他道:“我就是瞅着这地儿热闹,想整两口解解暑。”
眼角余光扫过他桌子周边空荡荡的座位,凉菜拼盘里的花生米早被嗑得见底,我再次豁嘴一笑:“五哥在等人啊?对方啥身板啊,吓得你只敢捡花生米吃。”
打算好直面这老瘪犊子时,我就已经想好了。
就爱如猪头老五真跟谁约好了在这地方见面,即便见到我想要再更改已经来不及了, 他没那胆子当我面发信息、打电话。
而跟他见面的人迟迟不到,很显然就是想等我露出马脚。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正大光明的亮相。
“龙啊,我没等谁,就是单纯过来吃口饭,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猪头老五干笑两声。
“误会什么?”
我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五哥这么焦躁,当心等的人不敢来咯。”
瞥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故意拖长尾音:“毕竟有些事啊,就像炖菜”
我照着大华子之前的腔调慢悠悠道:“火候过了,可就全毁喽。”
对于大华子,我只能模仿的出他的神态和语气,但他骨子里透出的那副松弛感我是真学不出来。
“我真没等谁。”
猪头老五的脸涨成猪肝色,同时站起身子,磕磕巴巴的嘟囔:“你要是信不过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咱们兄弟间的关系,千万别受一些小人的挑唆,我对你啥情义你最该清楚,哪次你有事,哥哥我不是第一个往起站”
“划拉!”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饭店的皮质门帘被猛地掀开,裹挟着滚烫的热浪,一道身影大步踏入。
来人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尽管领口处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却仍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标准的八字步,派头十足,正是彭飞那损篮子!
“哎呀,这叽霸地方!”
彭飞一边扯了扯领带,一边皱着眉头四处打量,眼神里满是嫌弃,撇着嘴嘟嘟囔囔,就仿佛这烟火气十足的小饭馆玷污了他的身份,他的皮鞋重重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安静下来的饭馆里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我身上,双眉瞬间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呦,这不樊大老板吗?咱俩还真他妈是有缘分呐!”
说话间,他突然暴起,手指直直戳向我鼻尖,像只炸毛的公鸡,“你就好像那讨厌的苍蝇似的!”
“嘿!”
我不慌不忙地抄起啤酒瓶,瓶口在桌沿“嘭”的一下磕开,故意将泡沫溅在他锃亮的皮鞋尖上,小鸡啄米似得狂点脑袋:“嗯嗯嗯,彭少教训的是,我是苍蝇,但你得知道,苍蝇见天就围着屎转啊,请问您是?”
我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凉哇的液体冲刷着燥热的喉咙,却冲不散空气中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你他妈”
彭飞的胸脯剧烈起伏,话没骂完,他又变戏法似得突兀咧嘴笑了:“呵呵,想故意引战啊?完事抓我现行?田强和他的人搁哪藏着呢,全都喊出来呗。”
紧跟着他晃晃悠悠的踱步走向我,西装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吱嘎”
他伸手扯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对面,眨巴两下眼睛道:“学坏了啊樊总,不太符合我对你喊打喊杀的认知!”
“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狗啊!”
我点燃一支烟,朝他吐了口白雾。
“别把计谋当场狗,社会靠脑也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