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手中军册,上面的墨迹未干,最后几页还粘着春耕田亩图册的残页。
“皇爷刚刚下旨,调我们去山海关和建奴玩玩,不然这群狗崽子就要来毁咱们的田了,如果有怕的,现在离队!”
一听是和建奴打,新军眼中不可避免的出现恐惧之色。
而勇卫营则恰恰相反,非但不惧,还一个个激动的跟啥似的。
队内负责缝伤员的半军医,人送外号张绣花的张大头更是直接出言,“头!咱要去打建奴了!?俺娘哎,到时候能给俺分俩建奴不,俺听说建奴有三个脑袋,俺看看是不是真的。”
此言一出,勇卫营顿时哄闹开来,“咋滴,你张绣花还想给建奴脑袋绣两朵花?”
“哈哈哈哈,张绣花你不用拿刀,拿你平时给弟兄们缝口子的针就行,就你那手艺,往建奴身上一扎,保管疼傻他。”
“狗日的二凳子,你信不信下次老子给你缝俩篮子!”
一番哄闹,王二虎本想呵斥,却见新军在勇卫营的带领下,眼底恐惧渐渐打消。
话至嘴边突然变了模样,“行啊张绣花,平时缝弟兄们缝腻歪了,这回让你找几个建奴缝缝,看看那些吃马奶长大是野种,跟咱们有啥不一样!”
“得咧头,您就瞧好吧,到时候我非得割俩建奴鞭,给您老补补身子。”
顿时营中哄笑一片,再无俱意。
王二虎笑骂一身,“去你娘的!”
“走了弟兄们,咱带你们砍俩建奴玩去!”
“走!!”
城门缓缓开启时,朝阳正爬上东城墙。
看不到尽头的大军高唱着红巾歌走出校场。
运送夯土的牛车自觉停靠路边,扛着锄头的农妇将襁褓系在背后,腾出手来提着木桶,想给士卒们分点水喝。
几个老兵站在田埂上,用右手捶打胸膛,跟着大军一起唱。
田里的农户也不在跟以前一样,见到大军比见到贼寇还害怕。
一个个笑着将手中的炊饼杂粮等塞到士卒手中。
他们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欺负他们的,而是奉了皇爷的旨,和皇爷一样,保护他们的家,耕作的田。
分在王二虎麾下的宣慰史激动的难以自抑,口中不断呢喃,“箪食壶浆以送王师……箪食壶浆……”
一名断腿的老兵站在城门口,眼含热泪。
而旁边还有名抱着罐子,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训斥,“老刘家的种就这么没出息?就算种地一样可以报答皇恩!”
当王二虎到来时,老者颤巍巍打开罐子,浓烈的酒气顿时弥漫开来。
“万历四十六年辽阳沦陷,全家人都死绝了,就剩了老夫背着三岁的孙儿逃进关。”老者深切的看着王二虎,“可我孙儿不争气,前些日子跟陛下在京师断了腿,老夫只能聊以此薄酒,以壮王师之威!”
王二虎重重点头,“老丈且宽心,建奴欠咱大明的血债多着呢!”
“酒且暂存于老丈之手,待大军凯旋,二虎亲自来找老丈痛饮!”
在老者和近十万民夫的目送中,大军渐渐远离。
刚出城门三里,官道旁的树林忽然惊起飞鸟。
王二虎抬手止住大军,眯眼望着前方腾起的烟尘。
一匹无鞍马从岔路窜出,马背上趴着的夜不收后背插着三支雕翎箭,发黑的血液已经浸透号衣。
“报宁远卫三天前就破了”
眼见是明军,夜不收仿佛松了口气般滚落马背。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染血的塘报,“建奴前锋非两万……而是……是五万骑打着正黄镶黄两旗巳时巳时就要到”
还没说完,夜不收就扛不住了,咽下最后一口气。
新军千户倒吸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王二虎盯着塘报上歪斜的字迹,心中猛然意识到事情之危急。
早上的急信里说的是两万前锋!
“即刻分兵,勇卫营随我先行一步,五军营殿后,三日之内要在蓟州以东每十里筑起一座烽燧!”
“此塘报千里加急,送至京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