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疫并未有效控制住,所以各宫嫔妃紧闭宫门,生怕染上时疫,重则丧命,轻则损了容颜让自己失宠。
唯独甄嬛在这特殊时期,做了一件震惊六宫的大事。
她竟派人找到了失踪多时,与沈答应假孕一事有关的刘畚刘太医,还将人带去了养心殿面见皇上!
“皇上!嫔妾有要事求见!”
养心殿外,甄嬛不顾苏培盛的阻拦,带着刘畚直闯殿门。她一身素衣,面容有些憔悴但又盛满了希望的目光,就像一个勇敢的战士一样,身后还跟着的刘畚瑟瑟发抖,额上冷汗涔涔。
殿内,鎏金狻猊炉吞吐着龙涎香,袅袅青烟缠绕着朱漆蟠龙柱。
胤禛正执朱笔批阅奏折,闻声笔锋一顿,一滴朱砂在折子上洇开,如血般刺目。
他抬眸时,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凤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莫非碎玉轩出了什么变故?
但是看到甄嬛不顾苏培盛的阻拦直接走了进来,而且身后还带着另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进来的。视线掠过她身后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时,胤禛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
——时疫当前,莞贵人竟敢带着外人直闯养心殿?
他缓缓搁下朱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心上。宽大的袖袍垂落,露出腕间一串紫檀佛珠。他挺拔的身姿如出鞘利剑,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胤禛觉得自己被冒犯了,难道莞贵人仗着自己的宠爱,竟敢如此行事?
苏培盛面色发白,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拦不住莞贵人……”
苏培盛内心也觉得这莞贵人太不知轻重了,如今宫内的时疫尚未完全消杀,这莞贵人竟非要带一个从宫外进来的人进入养心殿,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承担呀。
殿内龙涎香氤氲,胤禛修长的手指轻叩鎏金御案,指节与金玉相击发出清越声响。苏培盛伏地请罪时,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明黄袖口在烛光下流转着暗纹。
“你下去领罚去吧。”苏培盛知道这话是在说自己办事不利,只能苦着一张脸下去了,他佝偻着退出殿外,余光瞥见皇上玉雕般的侧脸在烛火映照下愈发深邃。
待殿门合拢,胤禛才缓缓抬眸。他指尖把玩着一枚和田玉扳指,凤眸微眯打量着阶下二人:“莞贵人。”声音不疾不徐,“你擅闯养心殿所为何事?”
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刘畚,准备听听甄嬛能说出什么样一个擅闯养心殿的理由。
甄嬛以额触地,“嫔妾万死!”然后开始诉说冤情,声音带着哽咽却字字清晰:“皇上,嫔妾找到了刘畚!他亲口承认,当初惠贵人‘假孕’一事,全是华妃娘娘指使他一手策划的!眉姐姐冤枉啊!”
刘畚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额头在金砖上磕出闷响:“皇上饶命!微臣罪该万死!是华妃娘娘……逼迫微臣,让微臣谎称惠贵人有孕,之后再诬陷她假孕争宠……微臣不敢不从啊!”
胤禛忽然轻笑一声,指尖玉扳指“嗒”地落在案上。“华妃?”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味。
这回胤禛明白了甄嬛所急为何事了。他声音平静地问着刘畚,“你确定是华妃指使你的?”
胤禛听到这件事是华妃指使的并不觉得有多惊讶,毕竟华妃一直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只能说那沈眉庄竟然掉进这么粗糙的陷阱里,是她蠢钝,怨不得别人。
他起身时龙袍逶迤,步步生威地走下御阶,玄色云纹靴踏在金砖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在刘畚面前站定,胤禛居高临下。刘畚跪在那里抖如筛糠:“千真万确!华妃娘娘许了罪臣太医院提点之职,罪臣一时鬼迷心窍……”
甄嬛适时地递上一份供词:“皇上,这是刘太医亲笔所写,上面还有他的手印。”
胤禛接过甄嬛递上来的供词,垂眸细阅,唇角忽而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讥诮,几分了然,为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平添几分妖冶。
供词上详细记录了年世兰如何指使刘畚谎报沈眉庄有孕,又如何在事情败露后派人追杀刘畚灭口。
这事情的前后真的跟他所想差不多,看着上面写着刘畚只是自称自己来自济州,沈眉庄就对他信任万分只觉得可笑,这沈眉庄连调查求实都不用就相信了刘畚。
胤禛转身,龙袍下摆带起一阵凛冽的松香。胤禛缓步走回御座,没有说话,殿内霎时一片死寂。坐在御座上胤禛眯起眼睛,指节在案几上轻轻叩击,一声一声,像是敲在人心上。
他现在倒不是在思考年世兰这件事怎么处理,只是在好奇甄嬛是怎么找到刘畚的。
要知道年世兰肯定不会放任刘畚在外逍遥的,肯定也派了人去寻找的甚至会杀人灭口,莞贵人……竟先于年家的势力找到了这个关键人物?
胤禛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指节轻叩御案,发出清脆的声响,看向甄嬛的目光难辨其中的深意。
他凤眸微眯,目光如利刃般审视着跪伏在地的甄嬛。烛火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跳动,勾勒出令人心悸的锋芒。
“年家……”他薄唇轻启,忽然轻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沈氏既是被冤枉的,”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石,“即日起恢复‘惠贵人’位份,解除禁令,恩许其回咸福宫养病。”
甄嬛闻言只觉得眉姐姐可算是沉冤昭雪了,眼中泪光闪烁,重重叩首:“臣妾替眉姐姐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