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旭接过烟,笑了笑:“念叨念叨,你就带我铲地皮去?”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猴精猴精的,粘上毛你都能取经去!”
王承镛使劲白了罗旭一眼,算是默认答应了。
罗旭一笑:“其实最开始,我也觉得这题材不对,但总觉得这么好的工,不该犯低级错误,后来我联想到货主姓杜……就琢磨出味儿了。”
“姓杜?那怎么了?”王承镛问道。
“民国物件儿、姓杜、东西出在天州!”
罗旭说了三个点,旋即抽了口烟,继续道:“早年间直系军阀有个人,叫王占元,这人来头不小,不仅能带兵,还是个绝对的资本家,京津冀、乃至辽宁,都有他的产业,而他有个心腹,就姓杜,叫杜仲德!”
王承镛闻言眯起眼睛想了想:“就凭一个姓杜,你就联想到了杜仲德?小子,这说不通!”
“我知道,但最关键还是来源于这幅瓷板画的工,和题材,大师工、民国货,我先联想到的便是王步,而水仙坐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名!”
罗旭笑了笑:“你别打断我,我接茬儿说啊,这王占元不仅有杜仲德这个心腹,还有一名得力干将,这人您肯定熟,跟天州缘分不浅!”
“孙传芳?”王承镛睁大双眼。
“您有学问!其实大多数人了解孙传芳,还是从天州居士林血溅佛堂的事!”罗旭道。
王承镛点了点头:“没错儿,当年施剑翘为父报仇,在居士林的佛堂里连开三枪杀了大军阀孙传芳,堪称民国奇女子啊,这事儿可是轰动全国呢!”
罗旭竖起拇指:“您说的都对,施剑翘的父亲施从滨当时是奉系的第二军军长,率兵南下时拒绝了孙传芳提出的合作,后来在皖北战争被俘后,被孙传芳在蚌埠车站斩了头,这也就为施剑翘这个奇女子为父报仇打了伏笔。”
“扯远了嘿,接茬儿说瓷板画啊。”王承镛道。
罗旭笑了笑:“没扯远,我刚看到这青花瓷板画时并没太注意,可等货主走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是孙传芳的小妾,何洁仙!”
听到这话,王承镛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小子,你连人家小妾也研究过?你都看什么书长大的?”
罗旭白了他一眼,没搭茬儿,继续开口道:“孙传芳这辈子有三个老婆,一房原配,两房妾室,而他最爱的就是这第二房小妾何洁仙,这何洁仙……原本就是王占元夫人的一个丫鬟,当初孙传芳作为王占元的手下,去他家谈事的时候,一看到何洁仙,就走不动道了。”
王承镛一笑:“这孙子够色的,盯上人家丫鬟了?”
“嗨,一见倾心这东西,也不分身份,后来孙传芳一提,何洁仙也就答应了,不过这一纳妾,可就把王占元给得罪了,要知道何洁仙可是随夫人嫁进王家的,等同于王占元的女人,这不就做仇了吗?”罗旭道。
“还真是,等于孙传芳撬了自己长官的妞儿呗?不过那他还敢声张?”王承镛摇头笑道。
罗旭摆了摆手:“起初不敢啊,蔫不溜儿地把人接进儿,可这世间不透风的墙可是自古就没有,王占元有个手下,和孙传芳的心腹卢香亭是挚友,这事儿还是从卢香亭口中传到了王占元那!”
听到这话,王承镛当笑话似的乐了起来,旋即示意罗旭继续说。
“不过孙传芳也是真爱何洁仙,一娶回家,金银珠宝就往小妾屋里送,后来觉得庸俗了,就开始送艺术品,他先后去了几趟景德镇,就是想找当时的青花大师许友生求一个作品;
但艺人有傲骨,许友生听说孙传芳是想弄一个作品送给小妾,便嗤之以鼻,可又不敢说出来,恰好已经出师的弟子王步来拜访,随即推荐他给孙传芳做一画,孙传芳期初不乐意,可听许友生说这弟子未来必成大器,也便答应了;
王步自幼聪明,一听便明白这是老师不愿意作画,所以便按照孙传芳吩咐的题材做了这幅水仙坐荷,对应的是何洁仙的名字,但却没有落款,其原因……应该是考虑到时局动乱,各系军阀争斗,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麻烦!”
听罗旭把故事讲完,王承镛沉默许久。
他不是青茬儿,自然明白任何货主都会给自己的物件儿讲故事,所以他必须先把故事捋一捋。
若是能捋顺,这物件儿价格恐怕要翻不知多少倍,若是不能……那这故事就等于白说。
将年代、工艺和故事慢慢串联后,王承镛倒吸了一口气。
“有门儿啊,不过小子,按你这么说这东西是何洁仙的,应该在孙家后人手里,货主姓杜……怎么解释?”
罗旭闻言一笑,似是也想到了王承镛的顾虑。
其实自己当时在琢磨的时候,也在这个点卡住了。
只不过经过再查杜仲德的资料过后,便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王爷,何洁仙的坟被扒过,当时弄出的宝贝不少,但并没有青花瓷板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