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仿佛撞见一个宫女在废弃宫殿里偷煮吃食，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戏谑。

沈清歌的心跳得更快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完全超出了预料。

就见萧柏祺抬步，径直朝着她这边走来。他直接无视了地上散落的柴火灰烬。

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动作流畅，姿态闲适。

好像这里不是什么阴森破败的冷宫角落，而是雅致的暖阁茶室。

沈清歌彻底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尊贵的靖王殿下，与她隔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瓦锅，席地而坐。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肉食和蔬菜混杂的香气，以及淡淡的、属于萧柏祺身上的清雅熏香。

这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又荒诞的氛围。

他这是……打算一起吃？

沈清歌脑中轰然一声，脸颊的温度再次不受控制地飙升。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萧柏祺的注意力落在瓦罐上，看着里面翻滚的豆腐和青菜，唇边噙着的笑意不减。他甚至还微微倾身，似乎在辨认锅里的食材。一缕热气飘到他面前，他轻轻嗅了嗅。

“唔，闻起来倒是不错。”

他开口了，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评价一朵新开的花。

沈清歌被他这句评价噎得差点喘不过气。

不错？

这可是她偷偷摸摸弄来的边角料，用最简陋的方式煮出来的东西。豆腐还是昨天剩下的，青菜叶子都有些蔫了，也就蘸料是她特意调配的。

在王爷眼里，这能叫“不错”？

她张了张嘴，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是该请罪？还是该解释？

或者……递双筷子过去？

这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萧柏祺仿佛看穿了她的窘迫，视线从瓦锅移到她僵住的脸上。

她的表情精彩极了，慌乱、困惑、羞赧，还有点不知所措的可爱。

“怎么？不欢迎本王？”

他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无辜，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了冷遇的人。

沈清歌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又觉得光摇头不对，赶紧开口。

“没、没有……王爷……”

声音干巴巴的，还带着点颤抖。

萧柏祺轻笑出声。

那笑声低沉悦耳，在这个简陋的角落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也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暖意，让她心中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似乎少了几分。

这萧柏祺，果然俊朗无比。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这么近距离让他瞧着看，沈清歌脸不免有些发热。他的五官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出来的，即便在昏暗的火光下也完美无瑕。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王爷……此地污秽，不宜久留。”

她低声说道，试图提醒他当下身份地点并不妥当。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他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