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者不是应该诛九族的吗？怎么还有后人存于世上？”

……

“王八蛋！”

“孽种，不得好死！”

到最后人群突然有躁动起来的迹象，可幸好人群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本就是犯过事的矿奴，他们早已为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谁说犯过错的人就不能痛改前非了，他们如今看到同病相怜被人辱骂的宁昔，忍不住就想护一护。

老董抬手挡下了扔过来镰刀，“干什么，干什么，当年国主已经处置了王氏夫妻二人，可从未对他们的孩子叛过罪。”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稚子无辜，当年他才多大！”老董火大起来，“你能保证你九族之内所有人就一定清白？”

双方争执不休。

林蒙赫眼看这场面不可收拾，他拧眉看向姚品亮，“姚将军，朝廷下来的服罪书可没有要公布这宁昔的身世，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将军莫急，俗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只不过是为了留住这三千人而牺牲了一名叛臣之子而已。”

林蒙赫咬牙，他不得不吩咐士兵介入，把这三千人分批隔开，同时让弓箭手搭弓待命，以防场面不可收拾。

沉默许久的宁昔，抬手拍拍挡在自己前面的老董。

“让他们知道也好！我服从林将军的安排！”

说完，宁昔拔起大刀插在后背，就这样走出人群，走向不远处的骑兵队伍。

几千人看着宁昔渐行渐远挺直的背影，这就是半年间带领他们学会各种排兵布阵的人，这就是鼓舞他们勇敢拿起锄头镰刀面对敌军的人，这就是用妙计带着他们勇猛冲杀绝地反击的人，其实他们早已把他当作领袖，此刻他却成了他们仇恨的人。几千人鸦雀无声，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恨。

经过这一次的混乱，三千人终于成功打散编入了各个营地。老董和宁昔，两人都是武考出身，身手不错，都被编入骑兵，至于无邪，无论把他分到哪里，他都会自己跑回到宁昔身边，林蒙赫也只能由着他了。

南鲲方捷报连连，复州方始终无法突破明家军守护的边界，深秋已过，冬季快要到了，双方停滞不前。然而被夺回的伏虎郡却像是打了复州的脸，遭到了复州军猛烈的进攻。

再一次守城成功后，南鲲骑兵们躺在光秃秃的高坡上休整，已寒的秋风夹着战火的硝烟吹得呼呼作响。

忽然，夜风中响起了悠悠的笛声，曲声悠扬婉转却相思意浓，悲壮高昂却深情款款。战士们在肃静的夜色下听得入神，有些更是忍不住拉下头巾遮住了眼睛。

“哪个王八羔子？在这时候吹《归程计》，不知道这是战场吗？”某个士兵抹了一把脸大骂。

老董收回神游的思绪，伸脚踢了踢躺在不远处的羔子，“换一首，换一首！”

宁昔拍掉对方的大脚，“我只会这一首！”

“嘿，还以为你精通音律呢！就只会这一首，你干嘛老把玩你那根破竹笛？”

宁昔没有回话，收起短笛，默然转了个身。

老董见状，起了八卦之心，凑到身后，“看你这一脸情深受伤的模样，估计也不会负了别人，是被人给负了吧？还有还有，你那块都被你摸得包了浆的玉佩，谁送的？”

宁昔依然没有吭声。

“怎么？她真负了你了？”

无邪懵懂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两人，又躺了回去。老董迟迟等不到身边人的回话，只得也躺了回去，望着一钩弯月出神。

“没有！”

许久后，终于响起了宁昔喃喃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