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泽揽着孟绮的肩膀走了出来,身后传来胡氏杀猪般的嚎叫,宋承泽伸出手捂住孟绮的耳朵,“还继续听吗?”
孟绮点头,“听,我以前倒是怀疑过她,但随着小林氏事发后,府里安静下来,宫里事情也多,便没有再细查。我一直与您说的,直觉府里还有一个人藏在暗处,却没想竟然真是她。”
宋承泽自嘲一笑,“是呀,她从宫里就跟着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却不想,她居然是太子的人。原来如此,前些年,尤其是刚刚建府那几年,太子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呵呵。走吧,事已至此,今天一次性弄个明白。”
孟绮跟在宋承泽的身后,向着对面的屋子而去。
这个院子在宋承泽平日里练武场的西北角,面对面两排土坯的房子,一边各五间,大小不一,最后两间紧临着那个小水塘。
宋承泽走向对面的第二间,楚勇从刚刚那个房间里快步走出来,伸手推开门,孟绮瞧见他的袖口有血。
这间屋子要比刚刚那间大很多,屋子里有炭盆,一面墙的火炕上坐着两个人。
金妈妈与萝兰瞧着门被推开连忙站了起来,待看清是宋承泽与孟绮后,急急上前行礼问安。
金妈妈一脸的笑,“不知道王爷与王妃叫奴婢来是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李侧妃刚刚上完香,怕是身边没个人侍候呢。”
孟绮走到火炕边,张德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得屋来,手里捧着几个垫子,仔细地铺在那火炕上,又接过后头小太监递来的篮子,把茶壶与茶杯放在炕桌上后悄悄退了下去。
孟绮一边倒着茶一边道,“王爷过来坐坐吧,刚刚那屋子可着实冷的厉害。”
宋承泽走了过来,接过孟绮倒的茶喝了一口,转身对着楚勇道,“把那屋的炭盆撤了,只要不冻死就成,明日再处置。”
金妈妈与萝兰对望一眼,眼里有浓浓的担忧。
金妈妈想着那天李氏知道胡氏把荷包落在二少爷院里急急回去寻被王妃知道的事,气的火冒三丈。而李氏亲自去见了胡氏回来后,就对自己说怕是这件事已引起王妃的怀疑了。
两人把能做的事都做了,能处理了也尽量处理了。果然没过两天就发现门口走动的人多起来,出去更要盘问。连萝兰借口去寺里取香都被汪成海不软不硬地回了。
自己与汪成海发了脾气,说那香是王爷允许侧妃用的,且用了这许多年,若是断了,不能让那边的少爷往生,这个罪责要谁来担。只汪成海转身就吩咐那个小顺子去寺里取,还一脸笑地让萝兰拿个样子,莫要取错了。
就当两人想着若是王妃甚至是王爷盘问起来时,她们要如何回答,却又突然没了动静,她们还以为那只是孟氏做做样子给王爷看的,都松了一口气。直到今天,胡昌盛把她们这阵子去过二少爷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
金妈妈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还是那胡氏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李氏那天与胡氏见面都说了什么,这个胡氏会不会胡说八道。
她原本想着去与李氏通个气,这个时候正是李氏念经的时辰,李氏是从来不允许她们跟着打扰的。告诉李氏一声,也好叫她心里有个数,却不想胡昌盛根本没给她机会,那架式她和萝兰若是不走,小太监就会来押着了。
可当看着各院都有下人被喊去了外院,又放下心来,这样看来,胡氏并不曾乱说什么。这样就好,只要自己一问三不知,毕竟去外院的是大小姐,带着香饼的是大小姐,与她们锦墨居无干。
好在,好多事萝兰并不知情,就算萝兰说些什么,对侧妃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是,跟着胡昌盛往外院走的时候,金妈妈越走心越慌,怎么没去王爷的书房?再不济也得去二少爷的院子问话,把她们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金妈妈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王爷的校武场她倒是去过,只不知道这边还有这样一处院子。
她们被带到屋子的时候,对面不知道哪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萝兰吓得躲到墙角去捂着耳朵,眼睛里是满满的惊恐。金妈妈也被吓了一跳,只是那声音怎么那样耳熟?直到再次传来呼喊声,金妈妈一屁股坐到炕上,居然是胡氏的声音。
她这个时候着急起来,刚想嘱咐萝兰些什么,门被人推开,是瑞王府的侍卫长楚大人,金妈妈一眼就瞧见楚勇的袖子上有血,好大一块,甚至在他开关门的时候,那门边都被蹭上了。
金妈妈壮着胆子上前行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说了那么一句。
只见宋承泽与孟绮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后,孟绮慢慢站起身走到金妈妈跟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金妈妈觉得自己的右脸似被刀刮了一般的疼,她啊的一声捂住,有血顺着指缝流出。
孟绮拿出帕子,把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转了回去,又细细擦着上面沾染的血渍。
“好大的口气,怎么?王爷问话比你们侧妃上香还重要?”
金妈妈此时已吓傻了,一边摇头一边道,“没,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孟绮一摆手,“说,把这么多年,李氏是如何为太子办事的,都办了什么事,一字不露地给我说出来。”
萝兰听得这话惊讶地无以得加,她向前两步扯着金妈妈的袖子,“金妈妈,怎么回事?李侧妃为太子办事?”
孟绮看着萝兰紧张的样子,不知情的表情不像有假。只听宋承泽道,“张德成,你带这个丫头去对面问。”
张德成点头,楚勇上来拎着萝兰走了出去。
金妈妈摇头,“老奴,老奴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孟绮活动活动手腕,“你虽然不是直接侍候王爷的,却是跟着李氏一同从宫里出来的,也算是王府的老人了。李氏做过什么,没有谁比你更清楚的。本王妃知道你没有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且李氏当年在宫里救过你的命,所以,你打算誓死效忠李氏。”
金妈妈听孟绮这样说,晓得已将她的过往打听明白,她这个时候倒冷静下来。没错,她毫无牵扯,所以,孟氏别想从她的口中听到一星半点真相。
“只是你怕是不知道吧,当年李氏救你的整件事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她是故意设计的。先是让人把你推进湖中,甚至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用杆子压着你,随后又装做刚刚发现你,一边喊人一边跳进去救你。”
金妈妈听得这话,惊讶地张大嘴巴,“你胡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那个时候已被安排到王爷身边侍候,她需要一个对她死心踏地的人,一个去了王府能帮她完成她不方便出面的事。所以,她选了你,你毫无背景,又没有亲人,在尚仪局做着最下等的活计,还处处受人欺负。
“她设计了你之后,常常去看你,给你带药带吃的带穿的,又给你银子花,更是打着王爷的招牌向尚仪局讨了你去。”
看着金妈妈还是不信的样子,孟绮叹了口气,“你那天原本不需要走那条路的,是不是有一个婆子告诉你原来走的那条路上被人发现有蛇,叫你不要从那边走。”
金妈妈似是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盯盯地看着孟绮。
“你走的那条路那么宽,且那边很少走人,怎么就会被人撞倒,还把衣服甩了出去。你若不是想接那衣服,又怎么会掉进去?还有,若真是有人不小心撞了你,瞧你掉下去,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救你吗?就算是不会水,大声喊人也是可的,可你听到了吗?在你快要不行的时候,李氏出来了,她跳下水救的你。
“你跟了她这么多年,她是个会水的吗?你那个时候与她并无交集,她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金妈妈的一张脸已变得煞白,她顾不得去捂自己的右脸,木木地看着孟绮,听着她继续道,“她既然不会水,又是如何把你顺利救了上来?那是因为撞你的人一直躲在假山之后,瞧见李氏跳下去后,是她把你拉上来的,李氏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个蠢货,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被李氏利用这么多年。”
孟绮冷哼一声,转身回到炕前坐下,“说吧,把你知道的李氏做过的种种都说出来,本王妃保证,你说出来之后,可以去庄子上养老。”
金妈妈听得这话,扭头看宋承泽,宋承泽刮了刮了茶杯,“王妃作主。”
金妈妈扑通跪了下来,“李侧妃是什么时候听命于太子的,又是如何听命的,老奴真不知道。且老奴也是跟着她到瑞王府后才晓得她为太子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