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初秋,空气中多了一丝冷意,北地的大雁排成一行,自辽远长空划过,院子里夏日繁茂的树叶开始凋零,池塘里飘满了落叶。
是时候去建台省参加鹿鸣宴了,鹿鸣宴是为新科举人庆祝活动的酒宴,由巡抚衙门(发布政司衙门)举行的新科举人庆祝宴会,这天除了新进的举人外,主考、监临、学政及内外帘官都要出席。
无故缺席鹿鸣宴严重的话会从举人中除名,所以他们必须早些出发,这次去建台省其实是公费出差,大齐朝对于考上举人的学子会直接颁发奖励三十两银子,知县大人参加过他的婚宴后第二天也差人送来三十两银子,虽说如今宋致远并不缺这点银子,但是自己赚来的和朝廷官府给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自从考上举人以后,宋致远发现自己的社会地位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原本东城区还有些看不上他们宋家的大户人家,如今恨不得和他们家攀上关系,走到大街上,被人认出来交谈两句,路人都以此为荣,这应该就是举人的魅力吧!
前往建台省路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赵家舅舅那边也约好了走镖时间,宋三牛和宋管家,一起架着马车把老俩口先送回宋家村去,离开的时候,老张氏想到乖孙要很久才回来,抱着宋致远哭了好一会,宋老爷子也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把宋致远看的心酸不已。
他这一去要参加会试,运气好的话还要参加殿试,具体的归期他也说不准,这么多年一直都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骤然离开他心里也是万分不舍,抱着两个老人家安慰了好一会,两老人才上了马车。
还有宋管家就是前段时间家里买的下人,老爹一共买了六人,四男两女,分别是宋大宋二宋三宋方,宋春和宋秋,宋大年岁和老爹差不多大,平日里沉默寡言,做事却特别稳重仔细,现在是他们宋家的管家。
宋二则是跟在老爹身前伺候的小厮,年岁二十好几,长得高高大大,前两日老爹还念叨着等这次从京城回来,就托人去找媒人,不能把人给耽误了。
宋三是宋二的弟弟,不如哥哥健壮,高高瘦瘦黑黑的,但是人特别机灵,还识得几个字,正好自己身边缺一个书童,宋致远决定这次去省城京城就把宋三带上。
宋方是宋管家的儿子,今年十二岁,宋三牛在人牙子市场看上宋大后,宋大跪求宋三牛说自己还有儿子能不能一起买了,宋三牛觉得父子分开可怜,便出手一起买了,因宋方年岁还小,宋三牛便出钱送宋方去县城私塾里读书识字,以后好替儿子办事,这一举动可把宋大感激的不行。
接下来就是宋春和宋秋,两人是一对姐妹花,这一路上应该是受了不少苦,平日里话很少,谨小慎微,天天不是在灶房里忙活,就是在屋子里或者小院子里干活,胆子小的厉害,王氏瞧着两丫头可怜,只要出去就带着两个丫头出去转悠,如今俩人比刚来时候开朗了不少。
几人都是北地逃难过来的,听他们几人说,边境地区常年和大乌朝发生小摩擦,一年到头好不容易种些粮食却吃不到自己嘴里,再加上北地苦寒,日子过得非常清苦,所以很多北地人会自愿跟人牙子过来自卖贱身,已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几人原本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但北方的姓氏长,宋三牛叫着烦,直接把几人的名字都改了,这样叫着方便,而且一听就是他们宋家的人,出去了别人还高看一眼,几人自然没有不愿的。
临出发前,宋致远专门写了一封书信寄给周夫子,告知自己马上前往建台省参加鹿鸣宴,等鹿鸣宴结束后就去京城找他,准备会试。
翌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宋致远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娘子正面对着他睡的香甜,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宋致远轻轻摸了摸自个娘子如剥了壳光滑的小脸蛋,又捏了捏小巧圆润的小鼻子,如愿看到媳妇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这才收回搞怪的手,他的娘子真好看,老天爷对他真好,先是给他最好的亲情,现在又给他如此甜蜜的爱情。
初秋早上天还是有些冷的,宋致远轻手轻脚穿衣起床后,给娘子压了压被角,这才推门走出房间,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宋致远习惯性的先洗漱干净,感觉神清气爽不少后,开始沿着小院小跑起来,家里买的宅子是两进式,院子挺大,宋致远前院后院小跑几圈后,感觉到后背微微发汗才停下脚步。
待回到房间,沈月月已经起身,正坐在铜镜前让小桃替她梳妆打扮,看见他进来沈月月立马站起身,掏出锦帕细细的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擦拭着还一边小声叮嘱:“致远哥哥,这天马上就要冷了,你平日里活动注意一下,别冻着。”
宋致远稍微低些身子,让自家娘子好给他擦拭额头,然后轻声道:“没事我从小到大都这么锻炼已经习惯了,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身上还疼嘛?”
沈月月唰的一下脸红通通的,然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娇嗔道:“你说呢,都说让你轻点了,你属狗的啊!”
“嘿嘿,这不是你身上太香了,有些没把持住。”这是真话,他家小娘子又香又软又可爱,晚上睡在一个被窝,不做些啥他不就是柳下惠嘛!
“去你的。”
两人收拾整齐,和宋三牛王氏简单的吃完早饭后,便开始让宋管家把东西都收拾到马车上,此次前往建台省,宋二宋三宋春宋秋和小桃一起跟去,家里只留下宋管家和宋方。
这次出行人多,宋家一共准备了三辆马车,待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出发前往县城大门口,那里赵大当家和两位师兄早已等候多时,待宋家三辆马车汇合后,赵大当家挥手向前大喊一声:“出发。”几辆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去建台省这一路上还算好走,虽有些颠簸,但是宋致远已经外出过好几次早已习惯,只是有些担心王氏和自己娘子第一次出远门会有些受不住。
赵家舅舅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一路上走的很慢,慢到一行人到了建台省,离鹿鸣宴只还剩下两天的时间。
待到了省城和赵家镖局分开后,一行人直接前往姜婆子家,姜婆子家虽没有省城客栈繁华,但是住着却特别的温馨舒畅,所以来的一路上,几家人一合计还是去姜婆子家去住。
来到小巷子深处,到了熟悉的破旧小门前,宋三牛上前拍打大门大声道:“姜婶姜叔。”
“姜叔姜婶子,在嘛?”
宋三牛一连喊了几声,小院子里都静悄悄的,正当大家纳闷之际,隔着几户人家的大门口突然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位老妇人,看见他们一群人叹息道:“哎,你们别敲了,姜家摊上大事了,一家子现在都被下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