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可你还不想见他?”
“因为我怕再见,就想抱!”
“可我抱不了他了!”
贺晓听完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坐在床边哭得整个人颤抖。
苏瑾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以前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
“晓晓!”
“嗯!”
“如果哪天他找来了—”
“你别告诉他我还爱!”
“就说我放下了!”
“说我把那一百页素描都烧了!”
“说我最后一张画,是风停了!”
贺晓红着眼问:“那你自己呢?”
“我不会放下的!”
“可你说你不想赢了!”
“我是不想赢!”
“那你到底想怎样?”
她闭着眼,声音几不可闻。
“我就想……留点疼在他身体里!”
“哪怕我走了!”
“他也不能好得太快!”
天越来越暖,春天的脚步不再羞涩,大街小巷都带着些盎然的味道。
院子里的银杏叶已经长成了完整的形状,绿得不再发嫩,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透着成熟的色泽。
阳光洒在枝叶之间,打在窗台上,一层一层的影子斑驳得像是年久失修的窗纸。
苏瑾谙坐在床边,膝盖上摊着一张还没画完的设计草图。
她已经很久没有落笔了,手没什么力气,握着笔都嫌沉。
贺晓劝她休息,她却总说:“我再想一想配色,等灵感有了就能补完!”
可她自己知道,她已经画不完了。
那是一个改良版的吊坠设计,主体是两块拼合的金属片,镶嵌位只容一颗小钻,构图极简,却难在收尾。
她原本打算这是一份留给自己的纪念稿,可现在看着那张纸,她只觉得它像一张她给自己写的遗书,一笔一画都在说“你差不多了,可以准备离开了”。
她没有告诉贺晓,医生上周给她复查的时候,已经开始建议做临终护理。
指标并没有显著恶化,但身体状态一眼看去就明白,命是拖不长的。
她现在吃东西越来越困难了,每一口都像是与胃在对抗,手脚也常常发麻,一天里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不过四五个小时。
她很平静。
真的。
不是伪装出来的那种,而是骨子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这条路上奔跑了,只是在等站台上最后一班车的人。
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哪天闭上眼,就不打算睁了。
而另一边,顾承泽的生活看起来还在照旧。
他每天早上七点出门,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去公司、签约、应酬,然后晚上八点前回来,坐在书房里看资料,凌晨两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