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碟小菜两样热菜,还有一大碗香米饭,还摆了碗碟细箸儿。
光是这桌菜肴,就与主子吃的没什么不同。
一碟红糟鲥鱼,一碟蜜蒸鹅脯,还有腌笋干和玉兰片。
另外四碗热菜,则是虾油炒豆腐、鸡汤火腿丸子。
“好姐姐,这正是吃饭的时候,如何叫姐姐过来挨饿?你好歹吃两口垫垫肚子,一会儿回院里服侍大奶奶,只怕连吃饭的闲工夫都没有。”
采初在她旁边坐下,笑嘻嘻扯住衣袖,亲自给她拨了半碗饭。
说句实在的话,芷清已不知多久,没有正经吃过安稳饭了。
这桌菜虽算不上丰盛,可这色相气味儿勾引着,她觉得肠胃都疼起来。
过年后沈氏要凤澜院下人吃素念佛,芷清是丫鬟里唯一老实遵命的。
别的丫鬟婆子全在外偷嘴儿,她都忍住了没破戒。
她是真心想沈氏的命能好起来。
只要大奶奶能得夫君宠爱,快些怀上世子,让她一辈子吃素念佛都成。
可惜沈氏被玉墨惊吓犯疯魔的事,算是把她给惊醒了。
沈氏做过的孽,那是早晚得还,吃斋念佛装贤惠,屁用都没有!
从清早起来就在屋里伺候,芷清空着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
饭菜就摆在跟前儿,她却半天没动筷子,抬起眼睛看着人。
“我是大奶奶的陪嫁,你是覃奶奶的陪嫁,咱俩不是一个碗里吃饭的。妹妹要问什么事儿,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
采初笑嘻嘻吃着饭,不停地与她夹菜放在碟里。
“看姐姐说的,竟还拿我当了外人了?咱们做丫鬟伺候人的,怎么就不是一个碗吃饭。我若是没什么话要问,就不能请姐姐过来,吃个饭说闲话了?”
虽然满面笑容坦坦荡荡,可采初吃了两口菜后,还是话锋一转。
“芷清姐姐,我还真有点儿事情得问你。我知道姐姐是爽快人,必定不会拿瞎话来糊弄我。这就叫做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那些碎嘴子虽然爱说闲话,可我心里信不着,宁可不问她们。”
说罢她撂下碗筷,扶着桌沿儿探头过来,笑道:“早先国公爷房里的玉竹姑娘,她究竟是如何死的,姐姐比我们来的早,想来是知晓的?”
芷清料到她们要打听些秘闻,可听她亲口问出来,背后还是一阵冷汗。
“这话说来凄凉,妹妹如何就提起来?玉竹姐命里没福气,年纪轻轻得女儿就痨死了,府里头人人都知晓,还能有什么说的。你若不信我的话,只管去问她亲妹子玉墨,她们……”
话还没有说完,采初忽然抿嘴儿,嗤嗤笑了几声。
“芷清姐姐,咱说话可要想清楚,休要犯了糊涂。这话不是我来问你的,是我们奶奶可怜你,想着要把你摘出来。做奴婢的人,事事得听主子摆布,可咱没必要给主子挡刀。有些事儿闹不出来罢了,若闹出来让国公爷知道,这罪名让谁来担着?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朝廷治罪要杀头,还有个从犯不究的道理。姐姐若肯与我说真话,将来对了景儿,我们也好救你不是?”
咣当——
芷清腾得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逃。
只可惜跌跌撞撞踢翻了圆凳,脚腕子撞得疼入骨髓,缩着身子蹲下了。
采初也没搀扶她,只是俯身在旁边,扒着她的耳根儿,说着悄悄话。
“芷清姐姐,这几两银子你拿着,得空的时候多往燕宜轩走走,咱姐妹们多说说话。往后日子多如柳叶儿,咱们亲近的时候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