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清不打算去,可采初生拉硬拽,不由得她不去。
何况二门这里人来人往的,芷清不想同她拉扯,让人看见说些闲话。
“今天玉小娘开脸儿,要各处行礼磕头去,我们奶奶同着她去,如今还在三房院里坐着说话。大伙儿替她忙活了半日,还都不曾用过午饭。芷清姐姐来一起吃口饭,闲来说说话怕什么,咱又不是外人!”
采初这张嘴也是伶俐,说起话来不容人拒绝,扯着芷清就跑了回来。
燕宜轩里人正不多,俩人走到倒座的下房里。
这是采初采袖的屋子,她们两个都是二等丫鬟,屋里铺陈的亮堂堂。
白墙雪洞相似,青砖铺的地坪,还有一架竹雕落地屏风。
东西两边各有架子床,挂着艳色软绸帐子,红绒绳铜钩子挽着。
床边摞着好几个红漆樟木箱笼,还有两个衣裳架子,一套两层柜橱。
窗下并排放着红漆妆台,妆凳儿都是大漆雕花,妆奁匣子一色崭新。
一个是描金海棠样式的,一个是水料石镶嵌的,样子很是体面。
屋子中间是一张硬木圆桌,整套的细瓷茶具,还有个精巧糖盒。
桌上供着定窑花瓶,里头插着新开的春梅,淡淡散着清香。
就是这间下房,比好些寒门小姐的绣房,都要强上不少。
可见覃乐瑶手面大方,贴身丫鬟都养的精致体面。
“来,芷清姐来这里坐!早就想请姐姐过来吃杯茶,只怕姐姐不得空儿。毕竟姐姐是大奶奶的贴身人,大奶奶身边片刻离不开姐姐,这才一直没能亲近。这茶是南来的春茶,姐姐休嫌弃不好。”
采初让芷清在桌边上坐,后面小丫鬟就提着滚水铜吊进来。
她一面姐姐长姐姐短闲话,一面当面烫了茶具,浓浓点了盏清茶。
淡绿茶汤清澈温香,芷清坐在桌边,愣愣瞪着茶盏儿不言语。
她陪嫁来宁国府,虽是沈氏刁钻难伺候,也算过了两年好日子。
府里别院的大小丫鬟,看着大奶奶的面子,也都是捧着她的。
可从去年国公爷回府开始,她们这些陪嫁丫鬟是每况愈下。
沈氏自己胡乱闹事不说,连累的她们都跟着吃苦受罪。
若早几年的时候,这样的时令春茶算得什么?
凤澜院里什么时新茶果点心吃食没有?
可如今被沈氏闹得,她们别说是南方茶,有口散茶吃都是好的。
芷清干坐着不出声儿,采初也不觉得尴尬,忙吩咐小丫鬟摆饭。
“这几天大奶奶一向病着,只怕凤澜院小厨房只顾主子汤粥,姐姐不曾好生吃饭。我们这儿也没什么新鲜东西,不过就是几样糟腌的土物小菜。”
芷清被她扯进门,只想喝杯茶就走,并没打算同着她吃饭。
毕竟是沈氏陪嫁丫鬟,与覃乐瑶的丫鬟,有什么好话可说?
刚说出一句:“妹妹,你休要她们摆饭,我坐坐就走。”
外面小丫鬟已提着食盒,将饭都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