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抬手,殿内顿时安静。
“够了。”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让人心底发冷的威势:“账册、书信、私印,朕自会细查。但今日之议,另当裁定——诸卿,且说说,靖毒军……该归谁?”
一瞬间,朝堂再度陷入微妙沉默。
礼部尚书咳嗽一声:“陛下,臣以为,无论私下恩怨,靖毒军攸关大局,不可偏废。”
户部老臣颔首:“是啊陛下,北地世家固然是将门重臣,但若无靖毒军之力,边疆恐再乱。”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启奏陛下!”
柳映雪身着素衣,神色凝重,带着数名中立派老臣疾步入殿。
“臣等请奏——靖毒军为国效命、以血铸疆,若失主帅、兵心离散,边疆必乱!”
殿中再度哗然。
王国司马脸色难看:“柳小姐,你——”
“陛下,”柳映雪微微颔首,嗓音清冷坚定,“靖毒军之事,不只是兵权之争,更是军心、民心之争。若因朝中权斗而致边疆崩溃,后果——陛下可曾细思?”
她抬眸望向龙椅上的皇帝,眼底透出少见的冷光。
皇帝眉头微动,缓缓起身,眼神在殿中缓缓扫过。
“民心、兵心、君心……”他低低呢喃一声,随即轻笑,语气陡然一冷,“卿等可知,最重哪一个?”
殿中百官,齐齐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萧逸微微抬头,嘴角带笑,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皇帝目光定在他身上,缓缓道:“萧逸,你怎么说?”
朝堂上,一片死寂。
萧逸缓缓走出列队,黑金战袍在晨光下微微折光,像一柄出鞘的锋刃。
百官屏息。
方靖舟死死攥紧拳头,眼底血丝暴起。
王国司马眯起眼,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皇帝负手而立,俯视殿下之人,眉眼间浮起一丝戏谑:“萧卿,如何?君心、兵心、民心,你可知,最重哪一个?”
殿中,所有人都等着看——等着看萧逸是否低头、是否自保、是否争取圣宠。
而萧逸,只是微微一笑。
“陛下。”
他声音不高,却穿透殿堂。
“臣不争君心。”
皇帝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哦?”
萧逸缓缓抬起头,双眼如同古井深潭,冷得透骨:“臣只守天下。”
一刹那,殿中百官震动。
礼部尚书猛地抬眼,瞳孔收缩。
户部老臣倒吸一口冷气。
柳映雪攥紧袖口,指尖微颤,眼底却闪出一丝光亮。
王国司马眼神一冷:“好个口气!”
方靖舟怒极反笑:“萧逸,你以为自己是谁?守天下?你不过一介臣子!”
萧逸不看他们,只直视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三年来,臣率靖毒军鏖战西域、荡平毒门,屡立军功;臣所守,非一己之私,非一人之恩,而是大夏百姓、四方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