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靖毒营中,萧逸却没有露出丝毫笑意。
大帐内,他单手持着一卷兵符,另一手缓缓摩挲着桌案上最新送来的情报。
“东宫兵权……已归将军。”副将带着一丝敬畏的声音响起。
萧逸抬起眼皮,声音平淡:“王国司马呢?”
副将低声:“仍留京中,但……有人见到他进了御书房。”
萧逸低低一笑:“好,很好。”
帐后,柳映雪扶着谢玄缓步走出,她的脸色仍苍白,唇角微微抿着:“你猜,皇帝会怎么想?”
谢玄轻叹一声:“大概在想,萧逸你已无敌于朝堂……接下来,便轮到他和你了。”
柳映雪抬眼望向大帐内那道高大的背影,轻声喃喃:“无敌……才是真正的危险。”
谢玄看着她:“你在担心什么?”
柳映雪微微笑了笑:“我不怕皇帝,我怕……他太累了。”
萧逸翻过手中最后一封密报,指尖一顿,眼底寒光骤然一闪。
“东境动乱。”他缓缓开口。
谢玄猛地一惊:“什么?”
萧逸抬眸,淡淡道:“影子殿残党并未全灭,他们带着人逃往东境……中原蛊门,也在那里。”
谢玄脸色一变:“他们敢挑这个时候?”
萧逸淡淡一笑,眼神锐利:“挑的时候,不正说明,他们有人撑腰吗?”
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而坚定:“整理兵力,东境,我们走。”
柳映雪握住他手臂:“萧逸,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走出去……这一次,就是天翻地覆。”
萧逸低头,在她耳侧轻声道:“翻天又如何?只要你还在这里,等我回来。”
夜幕低垂,京城的灯火映照在大内宫墙之上,金色的檐角泛着寒光。御书房内,皇帝负手而立,王国司马站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眉眼低垂。
“东宫没了,顾怀瑾废了,礼部、太傅……一一清理干净。”皇帝的声音不急不缓,宛如闲谈,然而字字透着薄凉,“现在,整个朝堂,只剩下一个名字。”
“萧逸。”王国司马轻声应道。
皇帝缓缓转身,眼神落在桌案上的密报上,那一行行字仿佛血迹般渗入宣纸:“他手握东境兵权,北疆、南疆旧部皆有归心之意,就连百姓也立碑称颂。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无人能制。”
王国司马抬眼:“陛下……可有打算?”
皇帝冷笑一声,慢慢坐下:“孤从未打算让他全身而退。”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轻敲桌面:“去东境?很好,让他去。让他看见动乱、看见蛊门、看见一个又一个挑衅者……孤倒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王国司马微微躬身:“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靖毒营大帐中,萧逸轻抚柳映雪的长发,目光柔和而沉静:“这次东行,非同小可。”
柳映雪抬眼,强忍着蛊毒的隐痛,嗓音低柔:“你怕吗?”
萧逸轻笑:“怕?我怕的,从来不是敌人。”
柳映雪低低一笑:“那你怕什么?”
萧逸看着她,声音低沉:“我怕我没回来时,你还在为我担心。”
柳映雪一愣,随即扑进他怀里,哑声道:“我会等你。”
谢玄站在一旁,望着这对注定纠缠进风暴里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将军,东境之行,怕是一场不归路。”
萧逸松开怀中人,转身看向谢玄,眼神锋利如刀:“不归路?我偏要踏出一条生路。”
他大步走出帐外,披上玄甲,手执长刀。
夜风中,黑发飞扬,他的背影如同一柄孤绝的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