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被判了十二年
孟寻洲看着炕桌上越堆越高的吃食,心里热烘烘的。
这些平日里为半个工分都能吵半天的乡亲们,此刻却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
“寻洲哥!”门外又传来脆生生的喊声。
十四岁的春妮抱着个陶罐,小脸冻得通红,“我娘让我送酸菜来,说孕妇就爱这口!”
徐应怜“哎呀”一声,脸羞得通红。
孟寻洲忙接过陶罐,罐底还粘着新鲜的地窖土。
就这样,从清晨到晌午,家里就没断过人。
王老汉送来晒干的枣子,李家媳妇带了新磨的玉米面,连平时最抠门的周会计都拎来一小包红糖。
炕桌上的东西越堆越高,徐应怜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大家这是……”她揪着被角,声音发颤,“我都不好意思了。”
“应怜姐别见外。”春妮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去年我娘摔断腿,不是你天天去帮着做饭?吴经国那坏种要害你,全村人都气坏了!”
提到吴经国,屋里的气氛顿时一滞。
孟寻洲轻咳一声:“公社来电话,说已经把他押送县里了。下毒、故意伤害,够判他十年八年的。”
“该!”马大娘恨恨道,“连孕妇都害,畜生不如!”
徐应怜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猪圈那边……”
“放心,公社拨了专款补购猪崽。”孟寻洲给她掖了掖被角,“刘叔带着人把猪圈彻底消毒了,开春就能补上。”
正说着,赵婶挎着药箱风风火火闯进来:“都挤在这儿干啥?病人需要静养!”
她像赶小鸡似的把众人往外轰,“看也看过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嘻嘻哈哈地散了,屋里终于清静下来。
赵婶给徐应怜把完脉,满意地点点头:“嗯,气血回升了。梧桐叶还有吗”
孟寻洲赶紧从柜子里取出晒干的梧桐叶。
赵婶教他用热水烫软,敷在徐应怜后腰上:“这土方子比啥药都管用,我接生三十年,百试百灵。”
热乎乎的叶子贴在腰上,徐应怜舒服得叹了口气。
孟寻洲蹲在炕边,小心翼翼地调整叶子的位置,粗糙的手指偶尔擦过妻子细腻的皮肤,两人都会微微一颤。
赵婶眯眼瞧着这小两口的互动,突然从药箱底层掏出个布包:“差点忘了,这是我家那口子从县里捎回来的核桃酥。应怜晚上饿了就吃两块,比吃药强。”
“这怎么行……”徐应怜又要推辞。
“收着吧。”赵婶拍拍她的手,“你现在正是需要好好养的时候,我们家平时也没少让你家汉子帮忙干活。”
日头西斜时,孟寻洲端着药碗进屋,发现徐应怜正望着窗外出神。
夕阳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想什么呢?”他坐到炕沿,把药吹凉。
徐应怜回过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我在想,大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孟寻洲用袖口擦去她嘴角的药渍:“因为你值得。”
他难得说这样直白的话,耳根都红了,“你对谁都好,大家心里都记着呢。”
徐应怜抿嘴笑了,突然“哎呀”一声,抓住孟寻洲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快摸,孩子动了!”
掌心下传来轻微的踢动,像小鱼游过。
孟寻洲瞪大眼睛,傻乎乎地咧开嘴:“这么有劲,肯定是个小子!”
“闺女我也喜欢。”徐应怜柔声道,手指与丈夫的交缠在一起。
夜深了,孟寻洲在地上铺了草垫子当床。
徐应怜过意不去:“天这么冷,你上来睡吧……”
“不行,李大夫说了不能挤着你。”孟寻洲固执地摇头,把家里唯一一床厚棉被全给了妻子,“我火力旺,冻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