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珺适实出声:“想着妹妹是皇亲,才用了这高档的茶具,妹妹怎么能不懂我一番心思”。
楚云媚受了李雪珺的激,反而镇定了一些:“既然嫂嫂此处,不合我们眼缘,我们就不逗留了。我等告辞。”
她本就是来作场戏捣乱,不是来喝茶的,见李雪珺这般强硬,半分情面不留,心知在此讨不到便宜,索性不再纠缠。
目送几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在楚云媚背影上稍作停留,李雪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王妃性子直,可茶楼开门做生意,何必与自家人置气?”方老夫人走近好意劝道。
李雪珺看着门外,轻声道:“老夫人,我明白您的好意。”
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楚家二房的人得罪了也好,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若她们从此避而不来,反倒落个清净。
只是,有些话终究不能明说。
她目光轻扫,堂内宾客仆从近百人,有的是她重金礼聘的能人,有的是雪灾中她亲手救下的孤苦。
她唇角微扬,温声道:
“只是,雪珺愚见。总觉女子因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或聪慧灵秀,或坚韧勤勉,或勇毅果决,或娴雅从容。千般风骨,皆可璀璨。愿吾辈如云自在,似鹰凌云,柔而不弱,韧而不折。
无论朱门贵胄,抑或蓬户荆钗;无论金戈铁马,抑或机杼持家;无论我为命妇,汝为青衣。百态殊途,可扶摇万里,亦可,守本心如一。
不论身份地位,亦可自由。老夫人,我要的,是众姐妹自在无拘之地。如果来人动不动就以规矩来赤肘她人,又何谈自由。还是句话,千茗阁,只迎有缘人。”
话音方落,满座寂然。。
有人眸中莹然生光,手中团扇微滞,似被这一席话直叩心扉;有人指尖轻颤,茶盏倾了半盏犹不自知,只怔怔望着李雪珺;更有几位素来矜持的闺秀,竟不顾仪态地红了眼眶。
“好一个‘百变殊形,守本心如一’!”
方老夫人攥紧孙女的手,眼睛微红:“好孩子…你这朋友,比我认识的某些命妇更有风骨。”
她想起孙女执意自主婚嫁的倔强,忽觉欣慰,与李雪珺相交,原是命中该有的缘分。
李雪珺很满意众人的反映,一个眼色,台上清倌人‘幽梦’琵琶一抖,《雌凤行》应音而唱:‘不借梧桐枝,自燃烈火翅……’
而在无人留意的角落,一位妇人隐在人群边缘。
当那句‘不论身份地位,亦可自由’的唱词刺入耳中时,她唇边却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自由?果然是只命好的金丝鹊,怕是不知这世间女子连呼吸都要丈量分寸。”
曲终人散时,满堂华彩渐歇,唯有那支《雌凤行》的余韵,仍在某些人心头灼烧未熄。
雅集结束后,李雪珺给每位今日来的女子都赠送了三支花签,凭此消费可享优惠。
她站在三楼窗前,望着女子们依依不舍地离去,身后的护城河泛起细碎涟漪,将她的愉悦揉碎成点点金芒。
回到王府已经过晚膳时份。
楚云璃进来锦霄院时见到一边吃饭一边看账本的李雪珺欲言又止。
李雪珺一笑;“怎么了,和我说话,还有瞒着的?”
楚云璃才说:“嫂嫂,我没管好子谦,他今日,把宁夫子给打了”。
“宁先生伤着筋骨没有?可有请大夫看过?”声音不紧不慢,却让楚云璃肩头一颤。
楚云璃连忙点头:“已经请府医瞧过了,所幸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宁夫子宽厚,并未责怪,只是……”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子谦却不肯认错,还嚷嚷着是不去夫子那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