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一路向下捏着她的手臂,发现她手臂上严重的挫伤时连忙将手拿开,又说了一遍:“动动看,能控制吗?”
许骄阳连忙循着顾城的意思,抬起手臂动了动,又挪了挪双脚,躯体四肢的感知觉都是正常的,都没有失去控制!
除了手臂严重挫伤的疼痛,和胸口震颤的有些难受外,她大概没有受很重的伤!
她想,大概是因为轿车的刹车很及时,撞上时的冲击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顾城松了口气,晕在眼眶里的泪水闪着晶莹的光:“能动就好……能动就没事……”
许骄阳惊异地看着他,忽然就想起她在班里经常看到的,那些眼睫毛上挂着湿水的小朋友,她没想到会在顾城身上看到这副感性脆弱的模样!
赵佳宁被许骄阳坐起来的样子惊了,但哭声很难突然止住!
许骄阳听到她的呜咽声,转头见这孩子哭的一脸破碎,这才想起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眼泪也就顺着身上的痛感一起滑了下去,她抱歉地、试探地慢慢伸手,放在身边正坐在地上哭泣的孩子垂落的手背上。
“别哭……我还没死……”许骄阳喉咙发哽地说着,忽觉胸痛,咳嗽了两声!
赵佳宁怎么能信?睁大了水濛濛布满恐惧的眼睛上下打量许骄阳,生怕她把血咳嗽出来,如果咳出血来,内脏就完蛋了!
她是被车撞了啊!许骄阳肯定要死了!赵佳宁觉悟过来,突然又陷入害怕和绝望,重新嚎啕起来。
许骄阳非常内疚,抬手帮赵佳宁擦去泪水,感受这孩子浑身都在颤抖。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警察也来了,两位司机骂骂咧咧又兢兢战战地上前理论。
轿车司机说:“这人是疯子横穿马路啊!我刚才是绿灯啊!”
货车司机说:“我车停住了,真停住了,然后她才撞上来的……这不能算我的责任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拉货呢,我怎么能碰上这倒霉事!”
轿车司机神经性地冲许骄阳这边嚎喊:“疯了吧你们横穿马路!要死自己死去,还想拽上我们当陪葬啊!”
顾城见许骄阳自己能动,渣碎的心瞬间补全了一半,他强撑着精神把现场交给急救大夫,转身去警察和司机那边处理!
许骄阳想要站起来跟那俩司机道歉,被急救大夫要求躺在救护架上不准行动。
赵佳宁一味哭着,一边看着急救人员挪动许骄阳,一边看着哥哥与警察和司机交涉。
大概是对两位司机道了歉,顾城和对方没怎么花费口舌就现场和解了。
不需要负责和赔偿,顾城甚至主动提出给两位司机赔偿一些精神损失!
两位司机赶紧同意了,也没要赔偿,毕竟如果诉之司法的话将是漫长的流程,大家都受不了。
许骄阳被送到急诊科进行了全面检查,最后的结果是身体各项机能良好,影像学显示内脏无结构性损伤,肋骨有轻微挫伤,为警惕迟发症状,需二十四小时在院观察。
顾城跑上跑下,赵佳宁负责照看和联络,忙碌到将近凌晨,总算在病房踏实下来。
许骄阳躺在病床上,看着单人套间干净齐全的设施,十分不安,对站在床头放置东西的顾城说:“特需病房费用太高了,就留院一晚,没必要,你还是把我换到普通病区吧!”
顾城忙着手里的事,没回应,也没看她一眼,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强硬的气势,好像住在这里是不容撤销的决定。
许骄阳轻轻叹了口气,毕竟入院的事情由顾城办理,她现在是病患,没办法自己解决。
赵佳宁刚刚从惊魂之中缓过来,又生气又后怕,没好气地给许骄阳扇盖着被子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好好躺着!”
“我不想躺了!”许骄阳扒开被子撑着双手想要坐起来。
顾城转头瞪着她,赵佳宁则将她摁下去:“你还敢不听话?”
许骄阳找了个理由:“我腰疼,想坐一会儿!”
顾城脸色一变:“腰疼?”旋即转身说:“我去叫大夫!”
“不是……”许骄阳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满脸央求:“我就是想坐一会儿!没有腰疼!哪都不疼!”
顾城睫毛煽动了一下,被许骄阳的柔软动摇了,转手摁了按钮,床头自动抬起,许骄阳终于坐了起来!
赵佳宁瘪了瘪嘴,白了哥哥一眼:“你就惯她吧!”
顾城瞥了妹妹一眼,没说话,转去门口的柜子上给许骄阳拿水。
此时面对赵佳宁,许骄阳心理压力非常大!
刚才汽车危险的一撞,仿佛把她身上那种故作冷酷的状态给撞碎了,劫后余生的侥幸感让她柔软脆弱,无法再用冷酷的姿态武装自己了。
但解决问题的利落作风却还是在的,许骄阳伸出手碰了碰赵佳宁的手背,声音沉沉:“佳宁!”
赵佳宁被她突如其来温柔低沉的声音惊到了,眨着眼睛仿佛不认识这姐了!
“对不起!”许骄阳抬眸,声音温沉,充满了真诚的歉意:“你听到的那些话……其实不是针对你,也不是因为讨厌你,是因为我……嫉妒你!”
顾城此时正走回来,刚拧开手中矿泉水的瓶盖准备给许骄阳递过去,听到她亲口说出‘嫉妒你’这三个字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深沉的眸光晃了晃。
坚定而又洒脱的姑娘亲口说出嫉妒的字眼,顾城莫名觉得心疼。
经过方才的惊险车祸,赵佳宁现在已经不再对许骄阳那番话感到崩溃般的愤怒了,但还是生气的,却没想到许骄阳这么快就跟她道歉,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解释!
什么叫嫉妒她?赵佳宁眨着眼睛,她一直喜欢许骄阳身上那股拽酷的劲头,喜欢许骄阳的坚定和洒脱,她从来没想过许骄阳这样的女孩儿会嫉妒谁,
而此时许骄阳用从未有过的温弱柔软的态势说出嫉妒的字眼,看上去可怜的让人心疼!
许骄阳放下手,双手紧紧握着,似乎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开口说:“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我还有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吧……”
赵佳宁的情绪彻底被她的说辞弄得乱了套,皱眉困惑道:“你是说你爸爸吗?什么叫生物学上的?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