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嘉屿喉结轻轻滚动，顺着林晨浩的力道坐下，好久才干巴发一声，之后便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沉默玩弄手指头。

“是我的错”

林晨浩听到他说。

他们一群孩子都认识姜阿桂，幼年去找周嘉屿的时候没少被她照顾的。

现在年纪见长了也能嬉皮笑脸跟着喊一句姜奶奶，谁也没想到，姜阿桂的结局会是这样

“阿屿”

林晨浩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话语尽在不言之间。

陈然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回头递给他。

周嘉屿先是一怔，反应过来轻轻笑了，“我没事。”

他接过棒棒糖乱七八糟啃着，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闷闷哽咽。

林晨浩给他顺背，周嘉屿吸吸鼻子，愤懑骂，“那就是个畜生！”

林晨浩配合他，“对，那就是个畜生。”

话说出来就好了。

陈然引着人问，“姜奶奶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我们一起去给她送行。”

“对，我们一起去。”

林晨浩跟着喊。

周嘉屿有些慰贴，小声哼，“这周四。”

“奶奶想再陪陪她。”

乔盛也想跟着去，但他只和姜阿桂见过两面。

长婳双手交叠立于身前，沉吟片刻问，“要告诉欢欢吗？”

“如果不说的话，周四请假太多人她会发现不对的。”

周嘉屿黑眸微微颤动，凝噎未语，好久，轻轻开口，“不说。”

“我和她说了，姜奶奶去远行了。”

“她身体不好，就不，告诉她了”

后面的话有些艰涩。

周嘉屿埋头在臂弯里滚了滚，不敢想象今欢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长婳一锤定音，“那到时候你们三个请假，就说去外面上课了。”

“嗯”

周嘉屿偏首，外头的天灰蒙蒙的，压抑苦涩。

嘴里棒棒糖带来的甜发齁，他呆呆望着那天边的云，脑海里回荡着奶奶冷然的面。

哥哥针对那个男人，打定主意让他进去就出不来了。

奶奶恨极，觉得那块地方都是些冷情漠然的衣冠禽兽。

她拄着拐杖，一个个打电话，把那块地方重点项目全部撤掉。

看着报表上该地区企业的股市一个个暴跌，奶奶好像散了心气，眼里含泪拉着姜阿桂的手絮絮叨叨。

“他们怎么能那么狠心”

“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奶奶长长哀鸣。

周嘉屿后来看到了当时完整的监控视频，女孩被拉扯出地铁的时候没人管，衣服被撕扯挣扎的时候也没人管，姜奶奶听到声音，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凭了命地冲过去，试图帮她挣脱桎梏。

最后，惹怒了那个畜生被活活打死。

她挣扎着要走，那个畜生反而越发兴奋。

没有人救她。

没有人救她。

所有人都是旁观者，所有人都是加害者。

周嘉屿缩了缩脑袋，把所有泪水藏在黑暗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缓过来了，没想到，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跟刻在脑海里一样，一遍遍重播。

愤怒过后，是无尽悲凉。

怎么会，没有人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