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淮盯着那渐渐被大火覆盖的车厢,脸上的喜色越发浓郁。
就在他畅想着回去后便能登上那至高位时,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一股巨力将他撞下马。
不等他闪躲,后方战马便无情的踩踏在他身上。
“大王!”
“老黄!”王塘既惊又喜的叫了一声,可下一瞬他瞳孔放大,惊惧的望向前方。
那里,一支箭矢飞速朝自己面门射来。
王塘也算机灵,眼见着长箭要射中自己,他连忙翻身滚下马,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见镇东军已经到了五十丈之外,王塘知道不能再追,于是顺手抓住后方奔来的战马,将上面的人推下去后,自己上马转身跑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掉头跑路。
黄淮的亲兵想将地上那没了气息的尸体抬走,但王塘一跑,他们就得直面对面那铺天盖地的箭矢,有几人刚抬起尸体,还没将其放到马背上,就被急速靠近的镇东军射成了马蜂窝。
亲卫长见状只能下令士兵撤退。
李凌云见敌军专门盯着最前方那辆马车射箭,这会儿又有不少人忙着救火,知道马车上坐着的一定是当今圣上,他一扬马鞭,快速冲到马车前,翻身下马。
柴让跟着下马,快步跑到马车前,一把拉开车门,沉声道:“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马车内,柳怀瑾和太子李正捂着嘴剧烈咳嗽,见车门打开,柳怀瑾忙说道:“快将圣上扶出去!”
李景此时已经咳的面色绯红喘气困难了,柴让见龙颜有恙,脸色不禁变了变,忙告了声罪,扶着李景下了马车。
李凌云见车上那小男孩还在不停咳嗽,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这不免让他想起了家中的儿子。
小石头的眼睛也大大的,要哭不哭的时候也是如此泪眼汪汪的望着人。
他心中一软,抱起小男孩下了马车。
皇上只有一子,在他登基的时候就封为了太子,想必这孩子便是年幼的太子李正了,他抱着太子于理不合,但此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正还沉浸在被大火炙烤的恐惧中,忽然被人抱起,他心中一阵紧张,正准备挣扎,却在这时,听到头上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别怕,没事了。”
这道声音宛若一阵春风,吹散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抬头望向上方的人,见对方也正望着自己,那双眼中没有别人看到自己时的恭维,只有满满的疼惜,就像父皇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他心中一暖,停止了挣扎。
李凌云见小太子眼中的恐惧消散,眼中带上了笑意,他快走两步,将太子送上皇上新乘的马车。
小太子见又要坐马车了,心中又升起一股紧张感,这让他不自觉的抓紧了李凌云的胳膊。
李凌云感受到怀中小人儿的动作,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怕,臣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事的。”
李正想到刚刚就是这人将自己救出来的,若再出事,他肯定还能将自己救出来,于是松开李凌云的胳膊,钻进了马车里。
刚进去,他又不放心的探出一个小脑袋:“你不要走远,若再出事,你先救父皇,再救我。”
李凌云笑着点头。
小脑袋这才放心的缩了回去。
李凌云朝着马车请罪:“平营节度使李凌云救驾来迟,致使圣上和太子身陷囹圄,罪该万死,请圣上责罚。”
马车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李卿能及时前来救驾,可见对朝廷、对朕的忠心,朕很欣慰,你不必自责,朕不但不会罚你,稍后还会重重奖赏你。”
李凌云忙谢恩:“臣谢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还望皇上再忍忍,待到了安全之地,便能稍事歇息了。”
“朕知道,你不必担心朕,赶路要紧。”
李凌云应了声是。
车内没再传出什么声音,李凌云也没再说话。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常听家中小辈提起李帅,说你如何年少有为,如今一见,果然是少年将军样啊。”
李凌云听到声音转身,见之前和皇上共乘的老者在两位金吾卫士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忙抱拳行礼:“晚辈凌云见过柳相。”
能和皇上共乘一车,又穿着紫色官袍,想来也只有丞相有这个殊荣了。
柳怀瑾见李凌云以小辈自称,眼中浮现满意之色,他没再多说,只道:“此处不安全,先离开这里。”
李凌云抱拳应是:“不知圣上此行要去何地,臣率领镇东军将士护送。”
“去苏州。”
柳怀瑾说完后上了马车。
李凌云摊开地图看了看,率领大军开始向着苏州出发。
柴让一直站在圣驾旁,见皇上太子和柳相都对李凌云另眼相看,眼中的不满之色一闪而逝。
他瞥了眼李凌云,收拢四散的金吾卫将士,跟上了李凌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