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藤下的杂草已经被清空,露出根底粗壮的藤根来。
不过它旁边的那几根藤倒不是鸡血藤,藤条上布满尖刺,倒像是…她夫君曾说过的见血飞?
许云苓伸手过去,正循着从前夫君对她教过的记忆仔细辨认时,却不知周边的素绿等人皆被打发走,一道阴影正朝着她笼罩而下。
“府里的花匠是摆设?需要你来认?”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倾轧而下时,许云苓的指尖原本已经收回,却被这一声给惊到,右手的指腹瞬间被藤上的倒钩勾住。
轻微的痛意从指腹传来,她还没有什么反应,身后的男人已经比她更快一步。
宋怀山些许凉意的掌心悄然覆上,轻轻将她的手从钩刺上拿开。
望着指腹上渗出的血珠,男人的脸色明显比她更着急。
也就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身边的素绿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点小伤而已,世子爷无需大惊小怪。”
许云苓试图抽回手,却被他反握得更紧。
垂眸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瞧她用帕子随意擦了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宋怀山的眼底满是无奈。
“你怎还是如此不爱惜自己。”
声音低得仿佛在和自己较劲,宋怀山放开她的手,直盯着眼前女子看。
“这么多天了,气还没消?”
“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来找我?”
许云苓把帕子单手揉成一团,搅进了掌心里,半抬眸看他,平静的眼眸中无半点情绪,语气十分淡然。
“世子爷说笑了,我这样的人,哪来的气可生?”
“许云苓!”
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永远无动于衷的女人,宋怀山喉间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枷锁,却在看到她发鬓间的那支累丝金钗时,满腔怒气就这么骤然泄了气。
那是两个月前,他送给她的那十九件生辰礼之一。
还有这身嫣红百褶裙,也是他前几天刚刚送过去的,加上那日的石榴红装扮…
他忍不住想,她现在愿意穿、愿意戴这些东西,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已经潜移默化的在尝试接受他了?他并不是一直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一声轻叹息消散在凛冽的秋风里,有力的大手一揽,面前的女子就这样侧着身子被他按在怀里,力道大得让腹中的孩子感到不适,狠狠踢了她一脚。
而远处的素绿和灵雀等人看到两人的动作后,紧绷的神情也骤然一松。
好在刚才梳妆时这位少夫人没怎么注意到她们的动作,更衣时又被两人一顿好说歹说,这才愿意换上这身裙子出来走走。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嘛,起码经过这次,两人可以打破僵局了。
被他这样抱着,许云苓这次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
她正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透过远处的假山,看向墙角的几朵稀稀拉拉的凌霄花时,宋怀山的声音就再次悠悠传入她的耳中。
“我也是人,我也会有情绪。”
说这话的同时,他唇瓣正擦过金钗上冰凉的宝石。
“云苓,你扪心自问,这几个月来,我对你如何?”
他抱着她,唇又轻轻移了移,贴着她的乌发,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回报我什么,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排斥我。”
垂眸看向她的神情带着几分深情与无奈,这位世子爷的嗓音微哽,“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会疼啊云苓。”
“那晚我承认我喝多了,情绪一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这人就这么道着歉,慢慢收紧着手臂,整张脸还往下,越过她的脑袋,静静埋在她的肩头上,把她整个人包在自己的肩窝中,声音沉闷得厉害,“可我也是…我也是太在乎你了…”
拥抱太过窒息,许云苓被压制得几乎没了呼吸,使劲动了动身子,这人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
刚要把人放开,怀里就传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回应。
他愣了一下,箍住她肩膀的手微微向后一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她伸手,轻轻拂了拂他肩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一片落叶。
她碰他了,她主动碰他了!
他正盯着她尚未回收的手发愣,女子轻柔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直都很感激。”
“我如今这样,你若愿意,那便随你。”
她这样是什么意思?难道她?
宋怀山还来不及消化她的意思,眼前的姑娘又继续开口道:“可有一点我要与你说清楚!”
“我夫君李松青,他在我心里是一辈子的事,你若介意,那便好聚好散,好好放我离开。”
“你若不介意…”
说到这,她重新抬起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那就这样吧!”
这五个字一落地,许云苓明显感觉到周边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松快了许多。
“你…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宋怀山瞳孔微缩,似乎有些不相信。
许云苓蹙眉,丢下一句“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转身就走。
话音才落,一股大力便向她袭来,她再一次被他拽了回去,后背重重撞上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