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绾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愣愣地将萧漠承劈傻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人,跪在地上低着头,瘦小的身躯似乎也没比她初从北疆回宫时长大几分。
九死一生才从那苦寒之地回来,怎的没过几年好日子,又要再回那地方去?
萧漠承步伐错乱地急走了两圈,忽然扭头冲门外怒喊:“苏茂,去东宫把那不孝子叫来!”
他倒要问问他这儿子究竟想做什么?
琰儿向来视宋丫头如心头肉,从前更是连提都不让提关于北疆之事,如今竟要把人带回去,莫不是大婚欢喜疯了头?
萧漠承想不明白。
回头看见还跪在地上的宋稚绾,语气也不免硬了几分:“起身,坐好。”
宋稚绾愣了下,抬起头对上萧漠承严肃的神色才知晓是在同她说话,“谢、谢陛下。”
见她跟个鹌鹑似的坐下,萧漠承到底是没忍住问:“宋丫头,你同朕说说,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琰儿的意思?”
宋稚绾答得老实:“回陛下,这是儿媳和殿下共同的意愿。”
萧漠承不信。
琰儿虽说平日里总不想管这诸多政务,但身在其位,又是个极有责任心的孩子,不会弃家国百姓于不顾。
所以亲自统兵一事,萧漠承也能理解是萧琰身为太子的抱负。
可把宋稚绾一块哄去北疆算是什么事?
难不成是不堪忍受分别之苦,所以冒险也要把人带在身边?
若是如此,萧漠承万万不能让宋稚绾一同前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十万将士,为了将军夫妇,为了宋氏满门忠烈不至于绝后,萧漠承也绝不能答允此事。
宋稚绾坐在椅上把身板挺得直直,不停地攥着袖口,时不时还往殿门外看去,只盼着苏公公去寻人的脚步快一些。
她一抬头,冷不丁地又跟萧漠承对视上。
一声“好孩子”应声传来:“宋丫头,好孩子……你是宋氏唯一的血脉,如今又是萧国的太子妃,身负重任,出不得半点岔子,否则朕愧对为萧国牺牲的将士们……听话,咱不去那地方,好不好?”
长辈哄孩子,可偏偏哄了个最犟的。
宋稚绾知晓圣意不可违,可也不愿扭转心意,一紧张,连自称也稀里糊涂地忘了:“我……我同太子哥哥说好了的。”
“你怕他做甚?”萧漠承只当她是不敢驳萧琰,“在这宫里朕说了算,他要去,朕就让他去,过两年朕再下一道圣旨把人召回来,你就留在宫中替他尽孝。”
尽孝二字一出,宋稚绾是彻底不知晓该如何是好了。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半晌,萧漠承才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朕不逼你,且等琰儿亲自来同朕说道说道。”
按萧漠承以往的经验,估摸着,这会儿人也快赶到了。
果不其然。
殿门外一阵匆匆脚步声,不等宫人开门,熟悉的力道一脚破开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