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身前有两条交叉的手臂环着她,再抬头时。
是她爹爹和娘亲的脸。
她眼泪霎时涌出,颤着声音开口:“爹爹、娘亲,我好想你们。”
父母的身躯似乎格外高大,坚不可摧,可以将一切刀枪都为幼子挡下。
盛怀柔眉目温柔,心疼地抹去那张小脸上的泪珠,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娘的今今受苦了。”
宋靖也将母女二人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发丝,欣慰道:“今今都长这么大了,爹娘这下可安心了。”
说着,两人的身形便开始缓缓消散。
宋稚绾拼命地想拽住两人的手,可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消失在眼前。
最后,梦里一场大雨,将满山的鲜血尽数冲刷,直至与泥土混合,再不见硝烟。
她哭得撕心裂肺,心口猛地一抽,痛得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被人唤醒时,宋稚绾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耳边的嗡鸣声让她听不见声音,只知道有人好似在唤“宋今今”,又依稀看见眼前有个朦胧的面孔。
她又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清明。
宋稚绾对着眼前的人虚弱一笑,乖乖地喊了声:“太子哥哥。”
看到人终于醒了,萧琰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下了身子,沉沉地喘了口气,但臂上的力道未松,而是又把人紧了紧,牢牢地锁在怀中。
他额上浮着一层薄汗,眼里的担忧未褪:“今今不怕,不怕了……孤陪着今今……”
宋稚绾也没好到哪去,额前的碎发沾了汗,粘在脸上,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还有未干的泪痕。
萧琰抬手替她把碎发整理好,又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地替她擦着脸。
他轻声问道:“今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太医已经候在殿外,孤让他们进来瞧瞧可好?”
萧琰这几夜都思绪重重,睡不踏实。听见殿外似乎有西殿的侍女前来,还以为是宋稚绾又要寻个蹩脚的由头将他哄过去陪睡。
但萧琰听到第二句便觉得不对劲。
侍女道:“……小主子哭得厉害,却怎么都叫不醒,还一个劲儿地叫、叫爹娘……”
萧琰一听,连外袍都没披便冲去了西殿,将那睡梦中哭喊不止的人儿抱进了怀里。
他知晓,她定是又梦到那些事了……
宋稚绾晃神地摇了摇头,又往他怀里钻去,语气仍心有余悸:“太子哥哥,我梦见爹爹和娘亲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眸中水光闪动:“爹爹娘亲还说、说我长大了。”
萧琰心疼得难以喘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道:“是长大了,变得漂亮,懂事,识礼……”
那双纯粹透亮的眸子静静地盯着萧琰看了半晌,却没有再提梦里之事。
过了一会,宋稚绾又轻声细语道:“太子哥哥,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萧琰此时对她自然是无有不应的,喉间嗯了一声,抱着人,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不知躺了多久,宋稚绾依旧没睡着。
“太子哥哥?”
萧琰也同样没睡,“孤在。”
她的声线稚嫩清脆,本应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掩不住愁绪万千。
她道:“太子哥哥,听说江南多雨,下雨时烟雨朦胧,很是好看。”
“我从前在北疆时,北疆很少下雨,但是冬日里常下雪,雪比京城的还大、还白,也冷。爹爹会给我猎野兔和雪狐,娘亲会拿皮毛来给我做帽子和衣裳。”
“娘说,她幼时长大的地方很少下雪,比北疆暖和,也比北疆好看,说等带我回京时,便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