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哪怕赵家有心交好姜无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倒不如想想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小。

身为家主，赵怀民目光自然看的更长远些。

如今爆出了盐铁私运一案，别说是赵家，就算是清水县中其它几大家族联合起来共同向衙门施加压力，只要姜无衣没有出格举动，这巡检房主事便只能是他！

事关乌纱帽和乌纱帽下的脑袋，保人还是保财，县令丁阳还是分的清楚的。

此时将人彻底得罪死了，姜无衣只消动动手脚，就足以让赵何两家的商队血本无亏！

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爹！”

赵世安踉跄爬起身来，顶着一张肿胀的猪头脸凑到亲爹面前，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神色间的失望，反倒自顾自地嚷道：

“您要为孩儿做、做主啊！”

“这小子好大胆子，连咱们赵家都不放在眼里，您一会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一边叫嚷着，一边躲到父亲身后，只探出半个头来得意洋洋地看向姜无衣。

有父亲在场，他就不相信这小子还猖狂的起来！

“小子，怎样，我父亲就在此地，你可还敢放肆么？老老实实跪下求饶，兴许小爷能放过你一条小命。”

姜无衣冷眼看了过去，只是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就将人吓得重新缩回脑袋不敢吱声。

他推开挡路的中年男人，目光直视赵怀民双眼，不卑不亢，沉声喝问道：

“赵家主此番前来，可是要问罪于我？”

面对赵家当代家主，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甚至摆出一副誓死不低头的模样，让周围人一阵叹息。

“唉，姜哥儿到底是年轻气盛，赵家如何是他能招惹的，老老实实向赵家主低个头认错有何丢人，这下好了，怕不是要将这父子二人都给得罪一遍。”

“是啊，得罪一个赵世安倒也就罢了，赵家家主又岂是他得罪的起的？”

“我看啊，他丢的可不只是这一身官袍，指不定这命都要丢咯，唉，年轻人！”

见赵怀民没有答话，姜无衣提高几分嗓音，再度喝问道：

“赵家主，本官今日，皆是依照我大梁律令行事，你可是知法犯法，阻拦本官！”

一道道目光都汇聚到赵怀民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曾经出过县太爷的赵家，即便如今已不复当年显赫，也不是姜无衣一个小小的主事能够招惹的。

“爹！”

连赵世安也轻声催促起来，不明白父亲为何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唉。”

一声幽幽长叹，落在众人耳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怀民神情复杂，向着一旁移动半步，露出躲在他身后的赵世安。

“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何况区区犬子，既然姜大人按规矩办事，我自然不会阻拦。”

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连赵世安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谁人能想到，堂堂的赵家当代家主赵怀民，居然会在此刻选择了退让！

他所面对的姜无衣，在不久前甚至只是个布衣白身，如今也不过是衙门中的一员小官，与赵家相比起来，犹如萤火与皓月。

偏偏在姜无衣面前，赵怀民主动服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