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处发泄的愤懑,让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捶打着身旁的树干,震得树皮簌簌落下,好似他心中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
“可恶!她对本王都从未这般笑过!”
君清夜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目光始终紧紧锁住远处那谈笑正欢的两人,眼中妒火熊熊燃烧。
这一瞬,君清夜满心的愤怒与酸涩交织在一起,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心中有个强烈的念头,恨不得瞬间移动到那两人身边,强行将他们分开。
然而,刚抬起脚步,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纠结与挣扎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脑海中,两个声音不断争斗。
一个急切地催促他冲过去,另一个却提醒他不可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魏望舒事先嘱咐的话语在他耳边清晰响起:
“今日我去赴约你莫要捣乱,如果你做到的话,晚上就准许你回到床上来睡觉。”
这几句话,宛如一道枷锁,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去,能解心头之恨,可晚上就回不了床;不去,心中这口气实在难平。
君清夜内心天人交战,无比煎熬。
“哼,若就这么冲过去,岂不是显得本王太过小心眼?罢了罢了,再忍他一会儿!”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晚上能回到床上睡觉的诱惑占了上风。
君清夜无奈地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后,又缓缓举起千里镜,继续远远地观望,尽管强装镇定,可脸上焦急的神色却丝毫未减,心中醋意仍难消。
望潭亭中,魏望舒轻轻抬眼,目光悠悠地投向湖面。
不知何时,平静的湖面上,小舟如繁星般渐渐多了起来。
只见一些身着儒袍的书生,身姿挺拔地伫立在船头。
他们神态各异,有的举止潇洒、风度翩翩,尽显文人雅士的气质;有的则摇头晃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有的两两相对,兴致勃勃地吟诗作对,洋溢着浓厚的书卷气息。
纳兰允泽顺着魏望舒的视线望去,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再有月余便是秋闱了,瞧这情形,这些人多半都是赶来京都参加科考的书生。如此一来,京都又该热闹非凡了。”
魏望舒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纳兰允泽,开口问道:
“今年的秋闱,纳兰公子想必也会参加吧?”
纳兰允泽微微欠身,拱手作揖,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坦诚道:
“正是。今日冒昧约见王妃,确实存了些私心。我平日里苦读诗书,今日就想借这个机会,将所学与王妃渊博的学识相互印证。若能得到王妃的指点,届时参加大考,心里便多了几分把握。”
听闻此言,魏望舒神色变得庄重起来,端正地回礼,真诚地说道:
“如此,那我便衷心预祝纳兰公子此次秋闱顺利,能够金榜题名,得以上金銮殿面圣,一展自己的抱负才华。”
纳兰允泽赶忙回礼,言辞恳切:
“多谢王妃吉言,允泽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王妃的祝福。”
二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随后围绕经史子集侃侃而谈,亭外湖水悠悠,似也在聆听他们的妙语 。
时光恰似潺潺流水,不知不觉间,天边已被染得通红,湖水也晕上了一抹娇羞的红意。
天色渐晚,纳兰允泽虽仍沉浸在与魏望舒相处的时光中,满是意犹未尽,但依着礼数,恭恭敬敬地向魏望舒拜别。
绯红的夕阳悬于天际,将纳兰允泽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追随着魏望舒乘坐的马车缓缓远去。
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情,那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微微低头,嘴唇轻动,不自觉喃喃自语道: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似乎这句词,才能稍稍慰藉此刻心中那难以言说的惆怅与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