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省监狄少云道“官家之安排,已成定局,岂可改之!”
黄道离气氛的说“那不是官家之安排。而是司马光一己之安排,新党之人都皆领空职,而旧党之人个个身居要职,司马光真是厚颜无耻之徒。”黄道离说话也是耿直,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狄少云辩道“新党当政时,司马光也曾领空职数十年。”
黄道离便大吵“司马光领空职期间可没少在官家面前掰弄是非。”
黄光才,狄少云,荣誉,广彪,黄履见状不肯罢口,另一边黄道离,李禧,董荣,谢九等新党之人亦不甘示弱。而李格非,晁补之,秦观,张耒,晏秋则觉得很无奈。
高太后见此情形,心中暴跳如雷,小皇帝坐在殿中间亦是害怕甚也。高太后看着这一班文武,哪像是朝堂,简直就是菜市场,心中已然明了,既不能让新党掌权,亦不能让旧党当政,否则这个朝堂会鸡犬不宁,所以最好的就是选择中间派,中间派是何人,即是李格非,秦观等人,当然最好还是有威望的苏轼,但是苏轼却不在,让李格非秦观等人试试水也能解当务之急,万一撑不住场面,撤职也不用费大力气,毕竟李格非秦观等根基未稳,再不济请苏轼速回也能镇得住场子,高太后遂用无奈的语气对众大臣道“肃静,肃静,偌大的朝堂,整的像大相国寺的集市,还有没有一点臣子的样子,这里是皇城内宫,不是你家的后院。司马光已经昏厥不论,苏轼远在天外。目前就由李格非暂领主政,辅以秦观,晁补之,黄庭坚,张耒,重新拟定新的任免名单。其他人员暂不领职,速去速做,今日退朝”很显然这个阵容搭配既非新党也非旧党,看来太后执意要清洗这个朝堂。
李格非,秦观等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众臣也茫然不知所措。旧党稍稍有几人反应过来,也恨恨的道了一声“哼!”而后拂袖而去,司马光在众人的搀扶下离开大殿,而新党之人看了李格非等人,遂也“哎”的哀叹了一声,也悻悻而归。所有人皆未预料到如此情况,李格非等人自是一脸茫然,秦观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是刚刚入仕的举子,才刚步入朝堂,就遇到这种事情,李格非虽然有点经验,但其从未想过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也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众人悻悻而去,李格非随王苑之出了皇宫,往王府而去。刚出宫门,王苑之即拉住李格非的手,“我婿,此乃烫手山芋何以落入你手,恐怕有诸多不妥帖的地方,并非能捞到多少政治资本。”
李格非亦是闷闷不乐,“朝堂之上,未容得小婿半点争辩啊!官家明显有意让我趟这顿浑水,实属无奈啊。况且我与那秦观并不相熟,其他人倒是多有照面,但未必能掌控之大局。”
两人各自哀叹回到了王府。
目今这种状况甚是棘手,李格非赶忙修书与历城王甄儿,告知实情,目前情势并不十分明了,新旧斗争依然十分激烈,不可擅到汴京,以防日后有更多变数。
第二日李格非差遣王府下人去邀请秦观,晁补之,黄庭坚,张耒等到王府议事,李格非等人并非京官,在汴京城并无任何宅邸,邀请至王府实乃欲置王府别院为临时衙门。王苑之当然愿意做这地主之谊,毕竟当朝俊杰来临王府,给久未生气的王府添置了几分意气,这种情况恐怕还是在王拱辰当政时才有过的。
各人分别到达王府,各自寒暄半分,王苑之首先开口“今日王府别院分置议事厅,乃是王府之幸,多少年都不曾有之,枢密院府衙由司马光等人霸占,你我等官微权浅,恐遭其党羽驱逐,新党所占政事堂也不宜利用,避免人家说我们与新党有所勾连,各位先就昨日之朝堂形势分析如斯,以及今日之所议说将与来。”
秦观当仁不让的首先说话“司马光之流误国误民,且不可将朝政及官员任免交由他之手,我曾在江湖,观天下之势,新法之利绝大于弊,我们之议事也自当有所倾向。我更明断采用新法之主张。小小弊端定然不能阻今世洪流,变革才是人间道理!如今天下,变才能生,不变则死。”
黄庭坚听秦观之语顿觉十分可笑,心中默念这秦观却真的是初入仕途狂妄不堪,似此这等真的难成大事,遂纠正秦观道“少游贤弟,莫先作定论,司马光虽然也已垂垂老矣,又突遭王放之攻击,但是旧党势力仍在,如地位更高的文彦博,更年轻的杨绘,更年富力强的刘挚,我等之力,绝难撼动,旧党与新党幽斗多年,根本无以调和。若以我等之力与旧党相争,我看还不如在家拨弄诗文,书文章以寄后生。”
李格非见黄庭坚有意避之,遂道“鲁直兄谬矣,若是清风明月无人管,则并作南楼一味凉。这天下皆凉,哪有我等温暖家室。‘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可是你黄鲁直箴言?”
黄庭坚辩道“是时我尚年轻,并不经世事,而如今苏翁等都在他乡,无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晁补之也叹道“苏翁不在,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何以拿曾经的壮志豪情作榜言。朝中所辩,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众人都皆发出叹息之声。
王苑之发话“虽然吾等对现实颇感无奈,但是官家所托之事(指重新安置谪官的事),还是必须得提上日程,要不然当何以向官家交代。”
张耒有言“我看就按照司马光所作的既定安置来行事,这样如果出了问题,不论官家还是新党都会将此算在司马光头上,与吾等并未有十分的关系。”
李格非急忙阻道“那我等今日来此岂不是等于白来了。”
黄庭坚劝慰道“现在新旧之争还很激烈,谁无能谁就可以明哲保身。若非要展现才能,只恐怕会粉身碎骨。”
李格非叹服,这个世界已全然不是自己想象的世界,也许黄鲁直曾经也豪情百丈的问安世事,现在却也是这么随波逐流,如此避世,真的让人叹息,无能却成了一种能力,而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实在可笑,甚至可恨,可恨这世事,也可恨自己的无力。只能依张耒所说,按照既定的司马光的决策行事,当然为了凸显与司马光不一样,可略做调整,但绝不改变大局。
即是如此决定,众人各自离去。
李格非与王苑之叹道“这世间之事,真的如此难抉择。”
王苑之也叹息“我父(王拱成)为官几十年,到而今尚不能左右政局,也许我们应该理解王公(王安石)主持新法时的无奈吧!权不由己,命不由己,天数也不由己。”
“政令和官员的想法推进不了,反对的声音太大,这大概就是我朝的悲哀吧!”李格非在心中默念。
待到来日上朝,文武百官都皆到齐,却独独不见司马光。众人心里都犯了嘀咕,但是没人敢说话。
高太后立刻询问李格非等人朝中人事安排如何。
李格非正襟危言道“官家明鉴,我与秦观,晁补之等议定新的朝事安排约莫如下。”李格非顺势呈上议定书。
高太后阅完议定书,稍后片刻,似有怒言“这与司马光所立相差无几,李文叔等似乎在戏耍官家?”
李格非旋即解释道“该议定书并非戏弄官家,而是司马光总揽朝政事务日久,汴京城及天下之事皆经晓,所作安置皆应时,应天,应地,臣等本就离汴京甚遥,不谙汴京事,实在无以工正,故而只稍作修改矣。”
众臣议论纷纷,新党之人皆窃窃反对之语,而旧党大多数嘴角含笑,但却不作言语,高太后见状知李格非等人又顺势将责任推给了司马光,怒从中来,然而却也无奈,不过还好,倒是有司马光接着,也算是有所交代,正在寻思之计,却不见司马光,高太后和众臣却也明白,司马光垂垂老矣,又被王放之冲撞,估计现在还卧床不起。正在此时,殿外有卫兵来报,司马光已去矣!
众臣惊呼!
新党之人态度难以琢磨,旧党则面露难色,好好的司马光就这样去了,似群龙失首状况。而李格非等人也束手无策。
高太后听说司马光死了,面容转涕,司马光虽然文言失当,在众臣间品行难以理解,口碑也不佳,但其立场与己极为相似,又是四朝元老,多为自己抵挡灾祸,现在去矣,着实让自己难过,不过这阻挠新法的锅还是得背。
高太后见朝臣殿下聒噪,即言说“司马光博学多才,为国尽忠,编撰史书更是兢兢业业数十年,其文正,其心忠,亘古未有,吾等当继承司马光之遗志。”毕竟人都死了,说几句好话也是不妨的,遂即以司马光所拟定之策,李格非等人修正之人事安排执行。
大家都明白,高太后此语意在抬高司马光,可以推卸更多责任,而司马光已经死了,他更不可能再出来反对,所谓盖棺定论,即抚灭其过错,给予更多褒扬。但也谓死者为大,不必过多苛责。新党之人亦因司马光已死,不便再攻击死人,遂也偃旗息鼓。旧党之人此时当然闷闷难舒,失魂落魄。
高太后见大家知道司马光已死,朝堂喑哑,又知李格非等并非治世良才,其实高太后搬出李格非无非就是为了推卸责任,事已至此,高太后又问道“现在谁可为官家当宰天下?”
众人莫敢言语。
后有一人出列“目今只有苏翁能力挽时局,只是苏翁尚不在汴京。”
高太后明白苏轼并非新党且也时常藐视旧党,或许也是一位难缠之人。但是看下朝堂,要么老的老,小的小,实属无奈啊,遂说“速招苏轼进京,朝中大事暂由老臣文彦博总领,其他人事安排按照司马光所拟。”那文彦博甚是年迈,只因为官日久,大家都给面子吧!却未及其言语推辞,高太后即宣布退朝。
文彦博已经年介八十,本因颐养天年却还存于这斗争激烈的朝堂,真是难为这一老人家,众人纷纷称赞敬佩这一四朝出将入相的大宋肱骨之臣。难怪高太后选这么一个老人暂时接掌政局,原来这朝堂上不论新党还是旧党都得给他面子。可是苏轼呢,苏轼流落在吴郡,称病不回,这一拖就是两三年。
面对这样不稳定的政局,李格非亦是无法将自己的妻儿安顿在汴京,只能偶有闲暇返回历城与之相见。那王甄儿独自一人在历城抚养着李易安,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