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有的不止是丧父丧兄的痛,还有着另一种,因为父叔兄长而衍生出来的勇气。
那是一种,承袭亲人遗愿,努力活着的勇气。
一些亲朋故旧也在这时登门,虽然他们早前上过几次门,但在发引这一日,他们又来了。
外头的管事,朗声报着他们的身份:
“二夫人的父亲到。”
“三夫人的兄长到。”
“四夫人的胞弟到。”
几位婶婶娘家的人,全都亲自上门。
除了沈氏以外,其余几位嫂嫂都有些着急。
因为沈氏的祖父沈大人已经亲自来过了。
眼看就要到发引的时辰,她们娘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门。
哪怕是管事,也没有派来慰问一句。
这明显是要与白家撇清关系。
在这个世道,谁都不容易,况且还有一大家子要护,所以趋吉避凶,明哲保身是常态。
但好歹姻亲一场,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上门来问一句?
哪怕是不来,也应该派个人过来。
可偏偏,他们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叫几位嫂嫂心里难受极了。
尤其是俞皎,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定北侯府是将门,可定北侯府的所作所为,却是令她心寒。
这哪里是将门该有的担当与胆量?
白明微见嫂嫂们难过,自然知晓其中的缘由,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这些与白府拥有姻亲关系的人家对白府唯恐避之不及,而是因为觉得他们不顾念自家的女儿,所以心疼这些嫂嫂们。
但她也无能为力。
一场葬礼,其实可以看出亲疏远近,以及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各方势力的立场。
登门吊唁的人,上头都看在眼里,指不定会被上头预想成与白家一/党。
这些嫂嫂们的娘家选择与白家撇清关系,不是她能决定的。
忽然,灵堂外一阵骚动。
紧接着,便是死寂般的安静。
迎接宾客的白琇莹匆匆进来:“长姐,太后娘娘亲自前来吊唁,凤驾已到灵堂门口,请长姐快去迎接。”
白明微没有耽搁,与白琇莹快步走出去。
刚到门那,一身正式冠服的太后便走了进来。
她所过之处,跪了满地的人。
她穿的是太后的正式冠服,用的是东陵太后这个身份,而不是她个人的身份。
白明微立即叩行大礼:“臣拜见太后娘娘。”
白琇莹也跟着跪拜:“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表情和蔼:“大将军,你起来。”
接着,她看向白琇莹:“是六姑娘吧?你也起来。”
待姐妹二人起身后,她径直走向灵堂,亲自拿起三炷香凑到烛火旁点燃,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
随后把香插/入香炉之中。
因为她的到来,白惟墉也被扶了出来,连忙对她行礼:“老臣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亲自躬身,扶起沧桑老迈的白惟墉:“你我之间,何须行这般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