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趁机补上一句:“要是在西楚,有的是医术高超的御医定时为主子清除毒素,现在虽然有黄大夫帮主子调理,但主子总有事情耽搁,时常错过黄大夫的治疗,想必是这样,才会……”
白明微面色一暗。
公孙先生复又一声叹息:“老夫这点水平,治个头疼脑热的还行,小子的情况,老夫无能为力。”
说完,公孙先生取出银针消毒,随后为风轻尘施针。
白明微坐在床边,内心愈发不是滋味。
西楚的摄政王,虽无帝王之实,却有着帝王之势,整个西楚掌握在他手中,年轻的皇帝也只是个摆设。
他可以在西楚呼风唤雨,尽享身份和地位给他带来的所有荣华和便利。
但他却来到了自己身边,先是为自己挡下秦焕的一剑,紧接着又随自己北上行军,受北境风沙苦寒。
这一路走来,始终是他在牺牲,在付出。
而自己从未给予过回报,每次都只能发自内心真诚地道一声谢。
思及此处,白明微垂下眼睑,敛住眸底翻涌奔腾的情绪。
“丫头,你发什么呆?”
白明微如大梦初醒,一抬眸是公孙先生眉头紧皱的面容。
白明微没有言语,发呆和沉默这种异样的表现,已将她此刻的情绪诠释得明明白白。
公孙先生给了她一个眼神:“这一针会很疼,找个东西给他咬着,免得他忍受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
白明微把帕子放入水中投洗干净,拧干后折叠起来,送入风轻尘的口中,任他咬着。
公孙先生不做犹豫,一针扎了下去。
昏睡的风轻尘一阵痉挛,面露痛苦,双手死死抓住了被子。
白明微见状,一颗心仿佛也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她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过去,轻轻覆在风轻尘的手上,柔声说道:“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公孙先生目光一闪,随后取出了银针。
风轻尘紧攥被子的手,也就此放松下来。
可接着,他的手却把白明微即将收回的手抓住,抓紧,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这一次,白明微没有把手抽出,而是把另一只手覆了上去。
公孙先生起身:“阿六那小子可能没办法把药煎好,老夫去厨房看着,丫头你照顾他,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即让阿零去叫老夫。”
白明微颔首:“多谢先生。”
公孙先生走后,白明微取出风轻尘口中的布条,随后放进盆中:“零,去换一盆水过来,不要从井里面打,井水太凉了,去水缸里取。”
零没有说什么,端着盆便下去了。
四周无人,只有趴伏在床边的小白貂。
白明微再也没有克制,看着风轻尘的双目中,满满都是心疼,仿佛只要她眨眨眼,那心疼便能溢出来。
她受过风轻尘的好,欠下风轻尘的情,就算她有超凡的记忆力,也数不清究竟是多少。
如今风轻尘又为了她,躺在这床上九死一生。
时至今日,当心中的重担卸去一大半时,她已无法再用责任和压力来麻/痹自己。
风轻尘这样的男人,可靠的时候像山一样屹立不倒,温柔的时候又如水一样沁人心脾,想在他身上挑出一些毛病,那都是徒劳。
这样的男人,怎叫人不动心?
她也只是个饮食男女,也有着属于人该有的七情六欲,难道风轻尘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就没有做到她心坎里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