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天来了。
依旧寒意料峭的晨风,却不再有肃杀的冷意。
院落里随风摇曳的青草,无不感恩于温暖阳光的照拂。生机勃勃、万物复苏,自然界繁荣枯朽的轮回,从不因某一种生命的不幸而断裂。
陈琳在陪着我,她怕我寂寞。
可是,我寂寞吗?
我觉得一个寂寞的人,不管身边有多少人陪伴,都是寂寞的。那些伪饰的、并不属于自己的繁华,还不如,从刚开始就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带给我各种各样的消息,不管我是不是打定了主意:对什么都不闻不问。
我知道南志林在劫难逃,巨丰的一众头头脑脑惶恐不安,包括南正安。
可是,我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力量、还有心情去想:
要去帮那个我曾最爱的男人,在法律和良知惩罚的面前,做些什么;或者,还可以做些什么,可以让我不安的良心,能稍稍宽慰。
我还在想:这就是爱情吗?
这就是可以放弃一切立场、只求与某个人朝夕共度、此生平安的爱情?
只因我们仍彼此相爱,那就必须如此牺牲身外所有的妨碍?
这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和尊严?
不问世事的逃避,终有结束的那天。今天,我的前公公找到我了。
做父母的,决不轻易放弃儿子的生命。更何况,天龙的车祸悬案与我的改嫁行为有不可脱开的嫌疑。但老人家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对我说话还是很客气。
天龙必须去美国治疗,而他们的钱不够。锦绣人家的房子,他们并不知道离婚协议的归属。但按照常理,他们要问一问。
我笑得云淡风轻。一套200万的房子,若真能换回一个那么年轻、富含理想热情的生命,太值得了。不仅是这套房子,我欠白天龙的,尽我所能,都要还。
我不假思索地说房子是天龙的,会尽快帮他们按市价卖掉,承诺会在一周之内把钱给他们。
不仅如此,我还要去双水,筹一笔我能调动的资金。
陈琳看见我穿上西装、淡淡抹妆,欣喜地以为我有心重回职场。
其实,我只是想回双水一趟,跟南正安,最后一次以爱的名义,要一点钱。
楚希雯的眼眶已经被眼泪打湿,她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南正安,忽然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她曾是如此深爱面前的他,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是什么人、爱过谁,他此刻在她的面前,高大而又高贵。
他是一个纯粹的、真诚亦可爱的、有感情的男人。
她曾爱他,而现在,她仍在爱。
内心那种山崩地裂的激动,把看似纹丝不动的身躯已经逼得、几乎摇摇欲坠了。但她却死死咬着唇,一个字都不说出口。
她凝视那澄净双眸,听着显得有些疏远的字句。
“澳洲有我的朋友,在picnma农场我给你支付了两年的骑术学习费用,你是一个有梦想的人,我希望为你成为优秀骑师的心愿,能够帮到点什么……”
两行晶莹的泪,无声无息地挣脱了理智的束缚,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