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此地乃官军营寨,不可久留。
将所有能用的军械、甲胄、粮草、药材,尽数收缴,装船运走。
而后,焚毁此营,片甲不留,莫要留下任何痕迹!”
“遵命!”铁牛和赵无常齐声应道,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号令传下,原本沉寂的营地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无生教众们凛遵号令,动作迅捷而麻木。
他们熟练地在尸体堆中翻找,剥下尚算完好的甲胄,拾取散落的兵器。
一些教众负责将挑选出来的俘虏用绳索捆绑结实。
同捆牲口一般,推搡着押往河边。
另一些人则手持火把,开始在营寨各处点火。
火焰很快升腾起来,舔舐着残破的营帐和木质栅栏,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止将刚刚泛白的晨曦都染上了一层阴霾。
空气中的焦糊味愈发浓烈,与血腥味交织,形成一股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气息。
吴仁安负手立于河岸边的高地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押解的俘虏,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绝望和茫然。
也扫过那些正在忙碌的教众,他们眼中或有麻木,或有狂热,或有对未来的惶恐,但无一例外,都深藏着对他的敬畏。
人心,是最复杂也最容易掌控的东西。
威逼、利诱、恐惧、信仰……只要手段得当,便能将其牢牢攥在手中。
阳泽城如此,这些教众亦是如此。
兵器、甲胄、弓弩、箭矢,甚至是一些尚未烧毁的粮草和药材,都被迅速地搬运到停靠在附近运河支流的船只上。
整个过程忙碌而压抑,只有金属碰撞声、搬运重物的喘息声以及俘虏低低的啜泣声,偶尔夹杂着教众粗鲁的呵骂。
待所有战利品装船完毕,俘虏也被尽数押上几艘征用来的货船,大火已将整个营寨吞噬。
吴仁安这才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燃烧的废墟,转身下令:“启航,回城!”
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满载着战利品、俘满载着战利品、俘虏与疲惫。
缓缓驶离了这片死亡之地。
船队沿着浑浊的运河水道,逆流而上,朝着阳泽城的方向缓缓行进。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氤氲的水汽弥漫在河面上。
两岸的芦苇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水鸟被船只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
经历了一夜的血腥杀戮,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暴风雨前的短暂喘息。
教众们大多沉默着,或靠在船舷边擦拭着兵器上的血污。
或低头包扎着伤口,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那些被俘的官兵则蜷缩在船舱角落,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吴仁安立于船头,江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眺望着远方阳泽城的轮廓,目光深邃,无人知晓他心中所思。
船行约莫半个时辰,已渐渐远离了那片被焚毁的营地。
河道在此处略显开阔,水流也平缓了些许。
就在众人心神稍稍放松之际,异变陡生!
“哗啦——!”
一声巨大的破水声自身后传来,打破了河面的宁静!
其声之响,宛若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丈高浪花!
“那……那是什么?!”
位于船队最末尾的一艘小型货船上,一名负责了望的教众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指颤抖地指向后方水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后方数十丈外的水面上。
正有一道巨大的水线正以惊人的速度破开平静的河面,急速靠近!
水线前端,隐约可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在水中高速游动,其势之猛,宛若蛟龙出水!
“是人?!”
“怎会游得如此之快?!”
待那身影靠近些,众人才看清,那竟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和尚!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仅凭双臂划水,双腿蹬踏,速度却比寻常小船还要快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