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余名教众如同暗夜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涌出广场,穿过寂静的街道,朝着城南的运河码头而去。
蜿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同一条蛰伏的巨蟒,蜿蜒而出。
脚步声被刻意压低,兵刃碰撞声亦被小心避免。
唯有夜风穿过街巷的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运河码头,数十艘早已备好的船只静静泊在岸边,如同蛰伏的巨兽。
河水在残月下泛着粼粼的幽光,水草在暗流中摇曳,仿佛水鬼招摇的手臂。
湿冷的河风带着水腥气扑面而来,卷起岸边枯黄的芦苇,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轻轻叩击着桌面,心中最后一遍盘算着夜袭的每一个细节。
粮草、军心、布防……皆已了然于胸。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子时将至。
残月如钩,冷辉倾泻。
勉强勾勒出阳泽城巍峨的轮廓。
城南水寨,运河之畔。
两千余名无生教精锐,已悄然集结。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
火把并未点燃,只有几盏悬挂在船头的风灯,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肃穆而紧张的脸庞。
人群被无声地划分成几个部分。
最前方,是铁牛率领的一百名血骨卫,满头白发却气息沉凝,眼中已满是血色。
紧随其后的,是那三百名刚刚服下血泪丹的“血丹勇士”。
另一侧,赵无常和他麾下的五十名“毒人”显得格格不入。
其余的普通教众,则簇拥在后。
手持各式兵刃,脸上交织着兴奋、忐忑与被强行灌输的狂热。
十七名随军出征的执事,则分散在队伍各处,约束着各自的手下,他们的神情更为凝重,深知此行凶险。
教众们训练有素地登船,动作迅捷而无声。
船上,气氛压抑而肃杀。
前方的几艘大船上,是铁牛率领的一百名血骨卫和三百名刚刚服下血泪丹的“血丹勇士”。
血骨卫气息沉凝,目光如狼,杀气内敛;而那些血丹勇士,则个个双目赤红,肌肉虬结,周身散发着狂暴而混乱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血泪丹带来的力量提升显而易见,但那深入骨髓的欲仙欲死与古柯带来的依赖性。
已将他们彻底扭曲。
铁牛魁梧的身影立于一艘最大的楼船船头,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
中间的船只,载着赵无常和他麾下的五十名“毒人”。
这些毒人身披简陋铁甲,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行动间带着一种僵硬的协调感。
赵无常斜倚船舷,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目光不时扫过那些毒人。
吴仁安一袭血袍,最后登船。
他立于船首,负手而立,目光穿透夜幕,望向运河下游的黑暗深处。
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河水呜咽,拍打着船舷。
寒星寥落,点缀着墨色的天。
“朝廷的狗儿们……”
吴仁安感受着体内气海中奔腾的《血煞噬魂功》内气。
以及丹田处那股因凝血大典而隐隐躁动的血气,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在河面之上,“该到收割的时候了。”
船队悄无声息地解开缆绳,如同幽灵般滑入漆黑的河道,顺流而下。
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哗哗”声,以及偶尔低沉的命令,打破这死寂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