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掠过晒药架。
七百二十束艾草沙沙作响。
是艾草,也不是那艾草…换十余遍了快。
吴仁安低头望着石板上的缝。
那缝里的石灰和水颜色和青石板一致。
突然想起月前解剖的那具镖师尸体——那人膻中穴嵌着半枚毒蒺藜,至死还保持着运功护心脉的手印。
大景朝有武功的,官家的不知道,好勇斗狠的帮派医馆治了不少。
但“守命门”是个甚么东西?
老郎中见他呆着不动,也不说话。
无奈的叹着气。
自己这徒儿又是个愚钝的…
往他脑后敲了三下。
吴仁安被惊着了。
“当啷”一声。
玄铁杵坠入石臼,惊散满地斑驳的树影。
陆济世转身走向檐下药柜。
鼠灰直裰扫过之处,那些燃尽的银杏灰烬聚成个残缺的纹路。
吴仁安蹲身轻触经络图。
他发现入夜后的不明金属竟比体温还暖,里面对应穴位隐隐传来搏动般的震颤。
自己的师父也是个高明的,让他想起了张真人。
这就是暖玉的亲戚…暖铁?
——
夜半三更。
西墙药橱突然传来铜锁叩击声。
第三层装着乌头的锡罐移开半寸。
仁安揉着惺忪睡眼从塌上爬起来…
路过大堂时似被门槛绊了一跤,跪倒在地上。
仁安抬头望见师父立在《黄帝明堂图》前,枯指正沿着任脉虚划,墙上的铜人穴位图在隐隐烛火里泛着血锈般的暗红。
檐角铜铃响了第七声。
“来…”
师父将他拎起来,拖到晒药场…
吴仁安盘坐在晒药台东侧。
指尖捻着半枯的忍冬藤,炮制失败的东西总有用武之地的。
二十七个药罐沿西墙嗡鸣,罐口溢出的药气在残烛里凝成薄绡。
将师父灰白的发丝染作金红。
“当啷——”
陆济世将铜药匙掷入松木匣,惊得三只蓝翅蝶从忍冬藤间腾起。
蝶翼搅碎的烛光里,老人枯指叩了叩石台:“断金裂石的,踏雪无痕的,要哪样?”
“啥?”
“学什么?”
“学生愿学个师父教的…”
陆济世的枯指在烛影下划动。
“我若教个裂石断金的如何。”
“学…学的会?”
郎中无奈,丢了钵苍术给他磨…
吴仁安手中的药杵在钵里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