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刻薄尖酸的女声响起,尖锐到刺痛了她的耳膜。
“面试成功没有?先找家长预支两万过来,你爸住院吃药缺钱,还有你弟上私立的择校费,时间不等人!”
安可凡一愣,记忆里,她妈有多少年没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上辈子,自从她做了祁渡的家教老师,爸妈再也没找她要过钱,弟弟也听话乖巧得不行。
她下意识吼回去:“要钱没有!安光耀那破成绩,进中专都烧高香,实在不行找个厂打螺丝!”
“翅膀硬了是吧?老娘供你吃供你穿,要你点钱就这副嘴脸,昨天还跟我说家教一个小时两千块……”
“没钱你不会挣啊?多打几份工,少吃穿少逛街不就省出来了?不给是吧,我去找你们辅导员评评理!”
电话那头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而是面目狰狞丑陋的吞金兽。
狂奔出的热汗冷却,安可凡后背凉透,但比湿黏感更难受是心痛。
她不敢让母亲闹到学校去,那个女人惯会颠倒黑白,要是闹坏了她的名声,以后同学老师会怎么看她?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宛如没有生机的行尸走肉。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她始终逃不开被祁渡盯上的命运。
突然,安可凡设定的闹钟响了。
她再次狂奔起来,今天面试的家教不止她一个,还有五分钟就迟到了!
诚然,安可凡可以选择接其他家教,但其他家长最多给一两百的时薪,比起祁夫人差远了。
所以在母亲要钱时,安可凡下意识忽略了其他选项,不知是出于对原生家庭的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幻想。
她在心里祈祷,只要低调一点,不被祁夫人选中就好,这样爸妈也没理由责备她是赔钱货。
封闭且宽敞的房间里,贴满了各种漫画海报,桌面、柜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限量手办,每一个都是天价。
电脑前坐着的少年姿态散漫,屏幕映出精致不羁的五官,长指微动,游戏角色就绽出华丽夺目的特效。
全队麦里爆发出欢呼声。
“又赢了,这游戏没难度啊!”
“啧,把把都是祁哥终结比赛,没劲,出来玩点刺激的呗?”
“银湾俱乐部,祁哥新提的超跑,赶紧开出来兄弟们长长眼!”
被点名的祁渡唇角淡扯,单手摘下电竞耳机,套了件冲锋衣,转着钥匙扣回话:“等着,你爹带你兜风。”
楼下,十来个家教已经等了一个小时,男女都有,大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同龄人更有共同话题。
没人敢表示不满,祁家的佣人礼仪周到,准备了各种茶水、果盘,即便太子爷没选上,也补贴三百块打车费。
安可凡姗姗来迟,因为跑得急,汗流浃背,发丝黏在脸上,看上去狼狈又邋遢,没人给她太多关注。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暗暗松了口气,也没刻意打理自己——这样泯然众人最好,她才不要被祁渡盯上。
没想到刚坐下,散漫的脚步声就从旋转楼梯传来。
安可凡循声望去,少年黑衣黑裤,身姿颀长,清瘦却挺拔,不笑的时候气质冷酷,压迫感很强。
那张脸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她下意识撩了撩头发,露出一张清丽白净的小脸,又擦干汗水,顺了顺衣服褶皱……
不,不对,安可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迅速低下头,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却不慎踢倒了椅子。
呲啦——哐当——
刺耳的声响吸引了大片目光。
完蛋了!
这下祁渡一定注意到她了!